“否则怎样?”
独孤信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像秋日里的湖水,没起半点波澜。
可这话落在王员外耳里,却让他心头发紧。
他灵压全开,结婴期的威势铺天盖地,就算是同阶修士,至少也得凝神应对。
可眼前这白衣人,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里连半分凝重都没有。
王员外死死盯着独孤信,后背忽然冒起一层冷汗,心里头“咯噔”一下,冒出个让他自己都不敢信的念头。
他当年在合欢宗时,曾远远见过一次元神境长老出手,那等举重若轻的气度,比眼前这人还差几分!
“你……你到底是谁?”
王员外声音都变了调,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惊疑和不安,连周身的灵压都弱了几分。
独孤信没回答,只是抬了抬手,五指虚握,动作轻得像在拢起一片羽毛。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地窖里肆虐的灵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是被阴阳二气抵消,而是像被一块干净的布,直接抹掉了灰尘一样轻松,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春桃她们顿时觉得胸口一松,能顺畅呼吸了,只是看着独孤信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刚才那灵压压得她们喘不过气,可这位白衣公子,居然抬手就化解了?
王员外面如死灰,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是结婴期修士,浸淫修行界几十年,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能如此轻易抹掉他灵压的,绝不是结婴期,甚至不是元神境,至少也得是……入道境!
“入道……”
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屁股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揉都忘了揉,眼里满是惊恐和绝望。
在天元大陆,修士境界分八层,从最低的练气、筑基,到玄丹、结婴,再往上是元神、入道、道宗、道主,每一层都是天堑。
练气筑基是入门,玄丹结婴能称一声修士,元神境便可坐镇一方宗门,而入道境,那是能开宗立派、受万人敬仰的存在!
至于道宗境,更是凤毛麟角,整个大陆也就二十几位,个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修行界震三震的人物;
至于道主,那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从古至今,人族也就出了四五位,正是他们撑起了人族的天地,抵挡着魔族和妖族的侵袭。
王员外当年在合欢宗,最高也就见过元神境的长老,入道境的大人物,他连远远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白衣飘飘的修士,竟然是入道级别的强者!
他刚才居然还敢在入道境前辈面前摆结婴期的架子,甚至想动手?
这跟拿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他再也没了刚才的阴沉狠厉,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
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很快就红了一片,甚至渗出血来,可他半点都不敢停。
“晚辈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前辈!这些钱财、这些宝物,还有这地窖里所有的东西,前辈尽可拿去!只求前辈大人有大量,饶晚辈一命!晚辈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磕头,一边偷眼瞅独孤信,见对方脸色没变化,又急忙补充:
“晚辈还知道合欢宗的不少秘密!他们在两界镇埋了暗线,还想图谋东边的黑风山!晚辈都告诉您,只求您饶我一条狗命!”
独孤信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就像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你害了多少人?”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王员外心上,他磕头的动作猛地一顿,身体僵住了,脸上的惊恐变成了慌乱,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独孤信的眼睛。
“春桃的娘。”
翠花站在一旁,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冷得像冰,
“兰芝的丈夫。”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越来越白的王员外,继续往下说:
“小红的货担,上个月在城外被抢,里面是她攒了半辈子的积蓄,想用来给弟弟治病,抢她的人,还是野狼帮;”
“秋月的铺子,被人放了把火,所有的布料和账本都烧没了,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独眼龙都招了。这火,是你让人放的,就因为秋月的铺子挡了你的路。”
“还有那些被野狼帮害死的、逼疯的、家破人亡的。”
翠花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员外,眼神里满是嘲讽,
“王员外,哦不,王明远,你天天挂着‘积善之家’的匾额,晚上睡得着吗?”
王员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春桃、兰芝、小红、秋月她们站在一旁,眼里含着泪,看着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刻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