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火烧眉毛跟您说了多少遍了，十万火急！”
杰西的声音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火星子，显然已经是在压着爆粗口的边缘了。
电话那头，贝索斯的声音却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隔夜苏打水，一个气泡都欠奉：
“是吗？我寻思着我也跟你说了不止一遍我很忙，有事快说，没事儿改天。”
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杰西的血压“蹭”一下就顶到了脑门，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让咆哮冲出喉咙。
“报告您老人家总看了吧？咱们‘亚逊’的屁股都快被人踹开花了！我们正在被方幻海运那帮疯子攻击呢！”
“看了，扫了两眼。不过，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了？”贝索斯的语气依旧十分淡定，
“方幻海运那帮人吃饱了撑的，突然跑来咬我们一口？没道理嘛，图啥呀？”
贝索斯确实是“扫”了一眼报告。
内容倒也简单：
无非就是说几艘给“亚逊”供货的货轮，在海上被海盗给袭击了，导致现在只能趴在港口里当摆设，供应链眼瞅着就要断了。
在他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再说了，报告里不也写了，又不是所有的船都趴窝了，不是还有两艘正晃晃悠悠地往回开，眼看就要到了吗？”
“那两艘顶个屁用！”杰西彻底绷不住了，
“那点货够干嘛的？我们精心策划的大促活动，整个盘子都得崩！现在全都要打水漂了！”
“方幻那边不是说给赔偿了吗？”
“赔偿？那是我们货船延误的违约金！不是赔我们整个战略布局被毁的损失！这两码事能混为一谈吗？”
贝索斯那边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在听天气预报。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方幻海运闲得蛋疼，故意雇了一帮海盗，开着炮艇对着自家的货船一通突突，就是为了给我们添堵？”
“这种可能性相当大！”杰西斩钉截铁。
“我看你是好莱坞大片看多了，脑子瓦特了。”
“董事长！”杰西加重了语气，
“您难道忘了‘FaCeWeb’是怎么落到方幻手里的吗？
那帮疯子，他们的脑回路跟正常人就不在一个维度上，他们能干出的恶行，从来都是超出我们想象力的极限！
没有什么不可能！”
话虽如此，贝索斯心里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扯淡。
花大价钱雇佣海盗，去打劫自家价值连城的货轮？
这是什么新潮的自残式商业战术？
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都怕是要一万了！
“而且，方幻不是承诺了吗？只要船一修好，我们的货还会一件不少，全都给我们送过来。这不就结了？”
确实，货轮坏了，但里面的货还是“亚逊”的。
方幻海运不仅要支付天价违约金，回头还得把货完完整整地送上门。
怎么算，方幻都是一笔亏到姥姥家的买卖。
“但这对我们‘亚逊’的打击是致命的！还有芯片！
他们为了搅黄我们的BWS项目，故意拿芯片短缺当借口，直接断了我们的供应！
我查过了，别的公司顶多是供货量减少，像我们这样一粒米都不给的，独此一家！”
“那八成是想坐地起价呗，派人去谈谈，价格给到位了，问题分分钟解决。”
“问题是人家根本不给我们谈的机会，连个屁都不回！”
杰西感觉自己都快心肌梗塞了。
“那就继续约，约到他们肯谈为止！”贝索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每年采购的芯片量有多大，他们会放着这么大的生意不做？
再说了，你那个什么大促，有那么重要？
再过几个月不就是‘黑色星期五’吗？
到时候再搞个大的不就完了，非得现在抢这个风头？”
杰西的心，哇凉哇凉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贝索斯这老家伙，压根就没把“亚逊”这点破事放在心上。
他的魂儿，早就不在这里，已经飘到外太空去了。
“董事长，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思不在‘亚逊’。”杰西的声音冷了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您一手创立的公司！
如今它正遭受围追堵截，如果您这个创始人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那帮股东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像逃离沉船的老鼠一样，抛售股票，到时候……”
“年轻人，说话注意分寸。别说得好像我把亚逊给抛弃了一样。”
“难道不是吗？”杰西豁出去了，直接摊牌，
“您现在一门心思全扑在您个人搞的那个‘蓝色起源航天’项目上。
为了给那个无底洞填钱，您正偷偷摸摸地抛售‘亚逊’的股份来套现，别以为我不知道！”
“……”
贝索斯沉默了。
因为，杰西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太空梦，他成立了私人公司“蓝色起源航天”，一个与“亚逊”完全切割、尚未上市的烧钱巨兽。
几百亿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没见着，后续的窟窿更是大到无法想象。
为了筹钱，他确实在暗中一点点减持自己持有的“亚逊”股份。
“只是暂时的资金周转。”贝索斯辩解道，“等‘蓝色起源’走上正轨，我自然会把卖掉的股份再买回来。”
“走上正轨？‘蓝色起源’项目要实现盈利，不再是烧钱的黑洞，至少得等五年吧？不，我看十年都悬！”
“用不了那么久。”贝索斯嘴上这么说，但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蓝色起源航天”，就是个吞金兽。
谁都知道，遥远的未来，太空产业是金矿。
但问题是，这个“遥远的未来”到底有多远，谁也说不准。
这意味着，在黎明到来之前，必须源源不断地往里砸钱。
即便是贝索斯这样的巨富，也终有被掏空的一天。
可他就像个上了头的赌徒，依旧在疯狂加码。
“董事长，您得明白一件事，”杰西的声音幽幽传来，
“您想继续卖股份换钱，前提是，这家公司的股价得稳得住。
要是‘亚逊’垮了，您手里的股票就是一堆废纸。”
“……”
“而且，我不认为方幻的攻击会就此停止。如果那帮疯子真的有什么图谋，下一步肯定会很快……”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秘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