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苏皓心中泛起一丝歉意。
自己一时兴起，非要搞一个跟公司主营利润没半毛钱关系的项目。
却让整个公司跟着卷入了一场与行业巨无霸的血腥厮杀，害得整个集团的兄弟们跟着他一起熬鹰。
虽然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把事情搞得这么血腥，但无意中，确实是给大家添了麻烦。
“对了，苏董。这次同意发牌照的几个州，还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他们希望我们除了弱势群体险之外，也能开发一些面向普通大众的保险产品。”
“那……成本会不会太高了？”
“是的。所以，现在集团那边财务和精算部门的同事，正在为了这个事焦头烂额地做测算，估计计算器都快按冒烟了。”
“……”
苏皓叹了口气。
明明是出于一片好心才开始的事，怎么感觉……
事情正朝着一个越来越大的雪球方向滚过去了呢？
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唉，因为我，害得大家跟着受累了。”
“苏董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做的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大家都能理解。”
“嗯……替我向集团各部门的兄弟们道声谢，告诉他们辛苦了。
本来我该亲自去感谢的，只是……”
“您太客气了，苏董！谁不知道您日理万机。话我一定带到！”
苏皓点点头，心中百感交集。
他只是想单纯地做点好事，结果却把集团各部门的员工们折腾得鸡飞狗跳。
看来，下次再想做善事，还是得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干，不能再拉着这么多人下水了。
***
山火秘密据点。
“那帮家伙，之前一个个鼻孔朝天，牛气得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总算知道厉害，乖乖把尾巴夹起来了。”
安东尼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脸上挂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微笑，悠然地品着杯中的红茶。
嗯？这茶是不是放得太久了？有点苦。
“我们这边，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吧？”
他放下茶杯，看向一旁的副手汤姆。
“头儿，请放心，可能性接近于零。”汤姆自信地回答，
“最初的个人信息和实时轨迹分享，都是从暗网的匿名账户流出的。
之后的内容，都是其他网民自发地在社交媒体上接力转发，最终才点燃了凶手的怒火，促成了这次的‘义举’。
整个链条，完美闭环，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安东尼点点头，别说保险协会那群酒囊饭袋，就算是把全M国的FIB、CAI、NSA全都叫来，组成个“复仇者联盟”，也休想查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简直是天衣无缝。
因为，“山火”没有向凶手提供任何武器，没有和他制定任何计划，甚至连一次直接的联络都没有。
他们所做的，仅仅是在暗网这个巨大的干柴堆里，扔下了一份写着保险协会高管们个人信息和详细日程表的火苗而已。
至于看到这些信息后，是选择当个键盘侠骂两句，还是选择当“好汉”抄起家伙去替天行道，那纯粹是凶手自己的决定，与山火无关。
“不过，真没想到，这招居然这么管用。”汤姆感慨道。
“是啊。”安东尼放下茶杯，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上次那个CEO，恐怕也是栽在了同样的套路上。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方幻在背后和凶手秘密接头，策划了这一切。
现在我才明白……我还是低估了方幻的格局，他们的意图，远比我想象的要宏大得多。”
“您是说，他们想借此进入保险业，给所有人植入芯片的那个宏伟蓝图？”
“那是更长远的布局了。”安东尼摇了摇头，
“这一次……更像是一场……由方幻主导的大型社会学实验。”
社会实验？
汤姆一脸懵逼，显然没跟上自己老大的脑回路。
“你想想看，这一次，方幻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就兵不血刃地干掉了两个人。
而且还是两个能在保险行业掀起滔天巨浪的大人物。”
事实的确如此。
方幻没有把枪塞到凶手手里，更没有在他耳边低语“去杀了谁”。
他们只是创造了一个“环境”，一个让凶手自己想去杀人的环境。
同时也是一个让仇恨的种子能够肆意生长的完美温床，然后静静地等待它开花结果。
“这是一场规模空前的社会实验。”安东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赞叹，
“他们在测试，在信息爆炸的时代，通过社交媒体和网络社区进行舆论煽动，究竟能不能精准地‘制造’出一场谋杀！”
“而我们，只是完美地复刻了他们的实验步骤，结果……非常成功。”
是的，非常成功。
成功到，让保险卡特尔那帮不可一世的巨头们，在那份血淋淋的实验报告面前，集体颤巍巍地举起了白旗。
“我们的手上，没有沾染一滴鲜血，却能借由他人的手，除掉我们的目标。”
安东尼的眼神变得狂热，好像是在阐述一个伟大的神迹。
“这样一来，既找不到作案的痕迹，也无法进行追踪。这简直是完美的犯罪艺术。
方幻，他们正在测试的，就是这种全新的、属于未来的战争模式，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恐怖武器！”
煽动与洗脑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恐怖，方幻用两具温热的尸体，给全世界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不过，唯一让我有点担心的，”安东尼话锋一转，
“是我们这次……毕竟是擅自行动，并没有得到总部的直接授权。”
“啊，头儿，关于这个，”汤姆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刚才总部那边，确实传来了一条信息。”
“信息？什么内容？”安东尼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总部发来的问责信？
怪他们自作主张，干了多余的事？
“……是表扬。”
“嗯？”
“总部说……我们干得很漂亮。”
“什么？”
安东尼愣住了，眼睛眨了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没睡好，出现了幻听。
“而且，信息明确指出，这是方幻投资的苏皓苏董，亲自发来的感谢。”
汤姆的语气也有些激动，“原话是：‘这段时间的工作干得很漂亮，大家都辛苦了’。”
“……？”
短暂的错愕之后，安东尼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最后，化作一声低沉而畅快的轻笑。
这感觉……真他妈的奇妙。
他为方幻卖命这么久，刀山火海闯了无数次，干了无数脏活累活，还从未收到过来自总部的、如此直白的夸奖。
更何况，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传说中执掌着整个方幻帝国的最高君主——苏皓！
“辛苦……呵，算不上。不辛苦，不辛苦......”
他嘴上谦虚着，但嘴角那抹怎么也压不下去的上扬弧度，和脸上那傻子般的笑容，却彻底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嗯——？”
他端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之前那杯苦得让他直皱眉头的茶水，此刻竟品出了一丝沁人心脾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