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李建业和赵诚在另一侧的厢房,里边布置得比老爷子的正屋要简单不少,但同样收拾得干净利落。
屋里生着炉子,一进去就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来来来,建业兄弟,快坐。”
赵诚热情地把李建业按在桌边的椅子上,自己则手脚麻利地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铁罐。
他献宝似的打开罐子,一股清幽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尝尝这个,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好东西。”
赵诚给两人各沏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在粗瓷碗里微微荡漾,热气氤氲。
李建业端起来呷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唇齿间满是醇厚的香气,确实是难得的好茶。
“好茶。”
他由衷地赞了一句。
赵诚嘿嘿一笑,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然后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建业兄弟,以前有些事儿我也没法跟你明说。”
“其实,我是钢铁厂的采购员,专门负责给厂里采购食材的,同时也会帮一些领导找些难得的玩意。”
“所以啊,那时候才总找你需要那么多野味。”
李建业闻言,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要不是有特殊的需求,谁会一次性用那么高的价格,买下那么多的东西。
而且,后面几次都直接到工厂外边交货了,很难猜不到。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赵诚一拍大腿,随即又满是好奇地看着他。
“倒是你,建业兄弟,你那本事才叫真的绝了。”
“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的,你是怎么弄到那么多野味的?这点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李建业心里清楚,这事儿没法全说实话,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身体素质是常人的十倍,还开了挂吧。
他端着茶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开口。
“这个……主要还是看运气。”
“那段时间运气确实好,一进山里头,就总能碰见些傻狍子、野鸡什么的往我跟前凑。”
“不过好运气也有用完的时候,最近这一个多月就不行了,进山好几趟都空着手回来。”
赵诚听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嗨!就算现在没收获了,光你之前卖那些东西赚的钱,都够花上好几年了,你也不愁生活!”
李建业也跟着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哪能跟你们比。”
“你们在厂里上班,那可是铁饭碗,旱涝保收,稳定。”
“建业兄弟,你这话就太谦虚了。”赵诚摆了摆手,“什么不稳定啊,你的本事可不止打猎这一样。”
“我可都听说了,你那手针灸技术,简直神了!要是你愿意,我听说县医院那边都抢着要你,随时能给你安排个正式岗位。”
李建业放下茶碗,谦和地回应。
“就是会点皮毛,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会的东西也不多。”
“这还叫皮毛?”
赵诚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压根不信他这套说辞。
“我爷爷那多少年的老毛病,各大医院都瞧不好,你几针下去就给治利索了!”
他说着说着,反而更好奇李建业这针灸的本事到底多奇妙了,正好,这几天脖子落枕了。
“哎哟!对了,说起这个,建业兄弟,你快帮我瞧瞧!”
赵诚一边说,一边扭着脖子,表情有些痛苦。
“我这脖子,前两天晚上睡觉不小心着了凉,落枕了,现在一动就跟针扎似的疼,难受死我了!”
“看看能不能给扎两针治好?”
“要是你给我治好了,这茶叶你拿回去喝。”
他的态度太过热切,那种全然的信任和期待,让李建业实在不好拒绝。
“行,那你坐好了,我给你瞧瞧。”
李建业说着,便把自己随身带来的帆布包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一个古朴的木头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屋里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
李建业一边取出银针开始扎,一边用平稳的语气交代着注意事项。
“你这几天,脖子尽量别大幅度活动,也别长时间低着头或者歪着头,让肌肉歇一歇。”
“枕头最好换个高度合适的,让脖子能自然放松。吃的方面清淡点,生冷辛辣的都忌了,酒也别喝。”
“还有,这几天保证休息,别熬夜,让脖子上的肌肉有足够的时间自个儿恢复。”
赵诚听得一愣一愣的,满脸都是赞叹。
“你听听,你听听!这话说的,比县医院那些大夫说得都仔细,都专业!”
“建业兄弟,你天生就该是个当大夫的料!不对,应该说你活脱脱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李建业没接话,只是让他坐正,放松。
他捏着细长的银针,手指在赵诚的后颈上轻轻按压,寻找着穴位。
他的动作又快又准,找准位置后,捻动银针,便稳稳地刺入了相应的穴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滞。
随着几根银针扎下,赵诚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轻微的酸胀感,但原本那股僵硬刺痛的感觉,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驱散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李建业将银针一一取下。
“你现在试着慢慢活动一下脖子看看。”
赵诚将信将疑地,小心翼翼地转了转自己的脑袋。
“欸?”
他惊喜地发现,刚才还一动就疼得钻心的脖子,现在竟然真的能动了!
“哎哟我去!神了!真的神了!”
赵诚来回晃了晃脖子,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狂喜。
“虽然还没完全好利索,但比刚才那会儿可松快太多了!”
他正兴奋地感受着脖子久违的轻松感,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道身影站在门口,带着外面的些许寒气。
赵诚一抬头,看清来人,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小雅,你咋过来了?快看,建业兄弟给我扎了几针,我这脖子立马就好多了!”
赵雅没有理会她哥的咋咋呼呼,她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屋里那个从容坐着的男人身上,又扫过桌上那个还未收起的针灸木盒。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复杂情绪。
“建业,你真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