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祖师身影合一,并未化成人形,而是化成一道璀璨华光,朝着神树飞掠而去。
与此同时。
身下,那纵横十九路的棋盘,离地而起,从平面状,变成立方状,看起来愈发玄幻,也向着神树飞掠而去。
祖师,棋盘,皆都坠入神树,这本来璀璨至极,呈灿金色的神树,此刻竟逐渐转化为了黑白二色,彼此纠缠,黑色区域流露枯寂气息,白色区域则生机磅礴,在转瞬中,这峰顶上方,那一位位青木观的弟子,来自其它势力的天骄,都由实转虚,化为流光,掠入神树。
这株屹立峰顶上,接连天穹的参天神树,黑白二色愈发分明,流露出的气息也愈发晦涩难明。
“这才是此处古地的真正神异?”
“整个青木观,都是这株神树演化的?”
秦烬心中念头闪过。
他知晓这座古地内的古人皆为虚幻,但没想到还有更深一层的变化。
“我度过了他们口中的[长生弈],因此得见了这座古地的真容?”
黑白神树伫立于身后。
在秦烬思索中,后方,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施主。”
“这个声音。”
秦烬心中一震,回首望去。
后方,一道身影伫立在神树之下,在这黑白神树上方,有枝杈垂落,搭在他的身侧,尽显亲切。
那身影,正是苏长青!
在他进入这座古地后,最初接待他的那名小道士。
不过,现在的这道身影,已经不复少年状,而是呈青年状,不再着道袍,而是一身白衣,自身气质温润,如同居世君子,静静的望着秦烬。
见到这一幕,秦烬当即反应过来。
他声音响起:“这里的一切,都是前辈布置所留?”
“自然。”
“那两位祖师与其他弟子?”
“那确实是我曾经的祖师,教导过我修行。”
苏长青气质卓绝,声音平缓道:“我于青木观修行,在青木观得道,这处古地,亦算是我青木观留下的传承之地。”
“故此,我借用两尊祖师面貌,重现祖师弈。”
“至于其他……”
他声音一止,眸中掠过怀念,继续道:“他们都是我在青木观修行时的师兄弟,亦或是真正来参加过祖师弈的人族天骄。”
听到他的言语,秦烬眼神中闪过恍然之意。
从他登上这青木观后,真正与他有过交流的,唯有苏长青,其它的身影,甚至有些人的面容有些模糊,无一不在彰显着一些信息。
“秦小友。”
身前,他改变了称呼,神情平和:“没想到重见天日时,见到的竟是来自[天苍]的年轻天骄。”
“观你修行,倒似是有故人之影。”
“你既然过了长生弈,那便是经过了青木观的考验。”
言语中。
在他后方,神树摇曳,有黑白二色涌动而出,在树冠上聚集。
磅礴的黑白二色聚集中,竟构成了一颗不过掌心大小的圆珠,内里黑白二色涌动,上方有玄妙符文升起。
苏长青拂袖,圆珠飞掠,朝着秦烬掠来,在他的身前停留。
在他初入此座古地时,那还是小道士模样的苏长青,曾言明,在度过第三弈后,将得到祖师相赐。
而今,身前宝珠旋转,秦烬清楚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本源传来渴望之感,他目光停留,开口询问道:“前辈,此物是……”
“长生种。”
苏长青轻声一应,回首望向后方黑白神树:“昔年种下时,不过咫尺高,今朝却以通天。”
“山河更替,岁月流转,还真是过去了漫长岁月。”
他感慨一声,望着秦烬:“纳入灵墟,自见变化。”
闻言。
秦烬不再迟疑,精神接触[长生种],灵墟打开,光华一掠而去,它已经进入灵墟。
“过长生弈,得长生种。”
“以长生为名,必定蕴藏万千。”
他心中思绪闪过,长生种进入灵墟,在灵力中穿梭而过,然后选在灵墟一端,陡然下落。
观其下落的位置,赫然与秦烬的三座洞天,构成某种阵型。
如若说,之前是三足鼎立,那么现在,就是天地四极。
宝种下落,在这一刹,有繁杂信息涌上秦烬心头,秦烬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催动悟道洞天,进行悟性层面的加持,那繁杂信息汇总后,被秦烬得见其名。
这赫然是一门真经。
而且,极有可能正是在这青木观内,传承的真经。
其名……
[岁星青律天书]
得见经名的同时,更多的信息在秦烬心中流转,他进行学习,那长生种,真正在灵墟内扎根,从种子变成树苗,坐落灵墟,周围有黑白二色涌动。
同一时间。
秦烬感知到,从外界有加持力量传来,让他的领悟学习加快。
此时此刻,这青木观上唯有两人,加持力量的来源,也就一目了然。
意识到这是祖师第三弈的奖励,秦烬直接沉入修行中,开始学习。
外界。
在长生种遁入灵墟的刹那,苏长青后方的黑白神树上,有枝杈蔓延而出,延伸至秦烬身下,将他微微托起,加持力量,正是从中而来。
他抬步而起,一步登上神树之顶,视线俯览四方,竟似是透过神光,望向了外界,自语道:“还真是过去了漫长时光。”
“看来,天地晋升成功了,否则这一切布置,也不会得以重现。”
“只是不知……后续如何?”
言语中。
他眸光调转,像是透过神光,望向了天之极境,望向了大荒的西南边境。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道深渊上。
“这种力量,是得到过我这一脉传承的修士所留。”
“青木观坐落于此,看来是被它吸引而来。”
轻语声中,他目光回转,又落在了秦烬的身上。
灵墟之内。
秦烬的修行持续着。
他的悟性本就极佳,在得到黑白神树的加持后,领悟速度更是惊人,认真对这门真经进行着领悟,进行着修行。
整个灵墟内的灵力被调动,蜂拥而来,长生种所化的树苗,逐渐不复最初的稚嫩,开始稳步成长。
其扎根于灵墟,根系蔓延,并非实质,而是呈虚幻状,也并非一味从灵墟内索取,而是像是灵力的中转站,灵力涌入其中,助其成长,在流通而出后,竟出现变化,似是沾染了一丝黑白之色。
这并非是寻常的淬炼。
在秦烬的感知中,若是打个比方,那便是为灵力逐渐附着上了一分特质。
白为生机,黑为枯朽。
最初,这长生种生出的长生神树,只与灵力交互,在不断修行深入中,它开始与灵墟内的其它产生交互,洞天,奇地,皆产生连接,每一座洞天内,都有异景频现。
灵墟反哺道基,道基影响肉身,在天苍法的修行中,每一次破境,同样会提升寿命,不过也许是因为秦烬自身修为未到的缘故,他还无法确定自身增加的寿命具体年数。
但现在。
长生神树对肉身的影响极大,通过道基,亦对生命本质产生了影响,秦烬清楚感知到,自己的寿命在提升。
修行愈深,寿命越广。
长生之名,名不虚传。
一切顺利进行。
就在这长生神树与灵墟雷泽产生交互时,异变突起。
在秦烬的感知中,平时处在沉寂状态的[劫]字,此时璀璨而起,长生神树交互来的力量,被它迅速吸收,还并不满足,仍在震颤。
见状,秦烬分心二用,操控神树与雷泽,持续交互,交互中,他心中思索片刻,已然得出了答案。
雷泽劫字,采自雷谕星的星球神异,称的上天劫。
不过,劫中藏生,在那次参悟仿照后,他却只在雷泽内完成了劫的一面,因为自身没有契合[生]的土壤,并未将星球神异完全仿照出来。
现在,长生神树的出现,弥补了这一点,两者结合,让[劫]字蕴藏生意,彻底激活,在灵墟内重现。
修行持续中。
良久。
灵墟内,灵力激荡减缓,一眼望去,三座洞天矗立各地,而在与其对应的四极之地,一株十余米高的黑白神树矗立灵墟,从大小来看,逊色其它洞天良多,但从气势来看,同样非凡。
秦烬的修行渐止。
岁星青律天书。
长生种。
真正修行了这门法,洞悉了其中蕴藏的信息,秦烬了解到了更多,这长生种配合这门真经,便是这青木观的镇宗真经,这长生神树,不仅仅是一座灵墟奇地,更是似火神法一般,是洞天神物之选!
准确而言,它的出现,本就是让青木观最顶尖的弟子,先确立出一座洞天。
火神法仍需蕴养火神,这样在变成洞天神物时,才会更加非凡,这长生种衍生的长生神树却无需如此,因为长生二字,已经是世间最非凡的存在之一。
长生种,一名二意。
心中念头流转。
秦烬彻底止住修行,睁开双眼。
他自身此时散发出极其独特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亲近,在睁眼后,身下的神树枝杈收回,秦烬昂起首,望向上空,望向那道白衣身影。
如若说。
他初入此座古地,见到的少年苏长青是活泼开朗的,那么……面前这呈青年模样,已经不知年龄的苏长青,便是宁静,他似是见过太多,经历太多,因此气质淡然。
一望之下。
苏长青的身影从神树一闪而过,出现在身前。
秦烬望着对方,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前辈相赠。”
“你既然闯过长生弈,这是应有之事。”
“日后。”
苏长青温和一笑:“若是有缘遇到我青木观的道统传承,扶持一二即可。”
“在下谨记。”
秦烬应了一声。
如若说,先前的一切是由神树演化,是将无数载岁月前的一幕,于今朝呈现,重构祖师弈。
那么面前之人,这位不知境界,不知年岁的前辈,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古人]了。
犹豫片刻后,秦烬果断开口道:“前辈,现在也是天地留痕的状态?”
“看来你懂的不少。”
苏长青声音响起:“你见过其它同道留下的痕迹?”
听到问题,秦烬心中思绪急转,想到对方所在的古地,正是从神鼎内下落,来到现世,又想到对方曾点名提起天苍二字,他未曾隐瞒,开口道:“我曾有幸见过天苍仙朝的一位皇女,其名纪怜星。”
“我所修行的真经,我能踏上这条路,正是得她相助。”
“纪怜星。”
苏长青念出这名字,若有所思:“原来是天苍的那一位,怪不得。”
他显然知晓,甚至相识,眸光落在秦烬身上,微微一笑:“看来,你心中有很多疑惑。”
“你既然得了我青木观的法,我亦算是你的师者,师者解惑,正是理应之事。”
“有什么疑惑之处,直接问吧。”
闻言,秦烬心中一肃。
前些时日,他曾得见马身人面神,但对方显然不想透露太多,未曾过多言语,只是留下一句不可说,便直接离开。
现在,面前这位远古强者的天地留痕,却像是没有那么多顾忌。
他心中念头一转,想到这古地内曾演化出的一切,心中隐隐有所明悟,同样为天地留痕,这位苏前辈,与纪怜星前辈的留痕,似乎亦有所不同。
而且……
对方的修行,必定也涉及到了长生种。
想到这里,他深呼吸了一口,开口道:“我在得到人族古法传承后,曾通过多种方式,对这片天地内的过往,进行过了解,进行过拼凑。”
“时至今日,也算是了解了许多,但有一些问题,仍然未知,不知其因。”
“远古时,天地有缺,仙朝集结力量,修筑神鼎,以此补天,更有借助此力,让天地晋升的想法……”
在苏长青的注视下,秦烬认认真真,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道出。
随后。
他开口询问道:“补天晋升一事,从今朝来看,已经成功了。”
“那么……”
“昔日行补天之事的人族先辈呢。”
“现今的人族,受神鼎保护,居于大荒中,不复天地之主的辉煌,堪称没落,那些先辈,在那一役中……”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却不言而喻。
一语落下,他继续道:“这神鼎禁制,笼罩大荒,是因何触发?”
“现在,神鼎禁制生出异变,大荒天地异变,有古地重现人间,这是那位仙朝皇主所布置的一切,要逐渐展露了吗?”
问题道出后,秦烬停止询问,望向对方。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补天一事中,会惨烈到何种地步,才会让人族就此没落?
神鼎禁制,更是一直得到他的关注。
视线聚焦。
苏长青白衣飘动,未曾遮掩,神情上升起思索。
他似是自语,又像是在说予秦烬听:“见过纪怜星的留痕,却还生出此等疑惑。”
“原来如此。”
“天苍皇女,果然有大气度,不为自己留丝毫后路,全力以赴。”
他想通了什么,斟酌一声:“小友。”
“你可知晓远古时,天地有缺的原因是何?”
秦烬摇了摇头:“纪前辈的留影未曾告知我准确原因。”
“看来她留下这道留影的时间要更早一些。”
苏长青恍然,声音平缓:“那天地有缺的原因,共有两点。”
“首先,便是因我人族法的影响。”
“人族修士中,无上强者越来越多,天地受到反哺,愈发非凡,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
“生灵修行,亦有极限,想要更进一步,便需破境。”
“天地亦是如此,想要更进一步,便需要晋升。”
“只不过,天地晋升,何其困难,放眼浩瀚世间,没有任何先例。”
“在寻不到晋升前路,又继续提升的前提下,便盛极而衰,天地自身不再完善,便是那场异变的最初起源。”
“至于第二点。”
苏长青的音色未变,眸中却有冷意闪过:“便是域外敌。”
秦烬的目光一凝。
“远古之时,天地便是域界,以域相称,世间不止一域,亦有异域。”
他声音悠长:“天地有缺后,又有域外敌抓住机会,施展魑魅手段,让其彻底爆发。”
说到这里,他目光回转,望着秦烬:“秦小友,你既然修了灵墟法,应该清楚,我人族修士体内灵墟,随着不断修行,会变化成何般模样。”
“天地。”
秦烬开口答道。
“没错。”
“天地。”
“灵墟即为天地,我人族修士对天地最为了解,若只是想要补足天地,虽然消耗极大,但以当时的人族鼎盛之态,并非是不可行之事,我人族能有辉煌之时,离不开天地相助,没有任何一位人族天君会拒绝此事。”
秦烬的神情愈发认真。
对方口中提到了[天君]
这正是纪怜星笔下写出的最高境界。
“补天并非无解之问,变天难度却无法估量,直至天地有缺后,虽是危机,却反而是机会。”
“天苍仙朝的那位皇主,在天地危机时,召集人族强者,进行了一场议事。”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看着秦烬,声音平静,内容却惊天动地。
“举仙朝之力,铸就神鼎后,当时的人族,一共做了三件事。”
“补天地之缺。”
“助天地晋升。”
“以及……”
“横击域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