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河办公室中。
陈知行坐在沙发上,林山河坐在单人沙发,面前的一叠文件中全都是内部关于关东的所有内容。
“就这么一点?”
陈知行皱着眉头看向林山河,这不应该啊,整个关东就这么一点资料?谁信啊!
就单纯的分析政治格局,权力格局都不止这么一点文件吧?
而且...全都好事...唯一一点问题就是矿难案,还一笔带过了。
“这些就是陶伯谦任职关东省委书记时到现在一共汇报上来的资料。不过,据张秘书长所说,这就是所有的资料了。”
“常委那边呢?”
林山河闭口不言。
纪委常委,可不是由科室主任兼任的,一般是由其他部门的负责人。
什么最高检、最高法、政法委、审计署之类的。
这一次受到处罚的,也是那些纯常委,没有其他职务的人。
就类似于张国远这一类,纪委常委、纪委秘书长。
见他的样子,陈知行就知道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其他的因素。
想想也是正常的,十八位常委,纪委这边占据十二席,其他部门负责人占据六席,大概率问题出在这六席上。
“政法委、公安部、最高检、最高法等部门全都是配合的,这其中的一些资料,还是他们拿出来的。”
林山河苦笑了一声,死死的皱着眉头。
这合理吗?
这一点都不合理啊!
关东作为长子,结果系统里面都只能找出来这么一小叠的资料?
这特么...一个处级被抓了之后的资料都不止这么一点吧!
“主任觉得,没问题?”陈知行瞥了林山河一眼,他才不相信没问题呢。
就这么一点资料明显就是不正常的!
林山河点燃了一支烟,起身,站在窗前,长叹了一口气。
“小陈,这不一样,你懂吗?”
“我给你打个比方。”
林山河深吸一口烟,烟雾在窗前凝成灰白的旋涡:“明朝开国时,朱元璋将九边重镇视为国本。辽东都司统辖关东,看似偏远,实为帝国命脉。”
“就像现在关东的煤矿和重工业,占全国产能三分之一。陶伯谦在关东任职期间,光是瞒报的矿难就涉及十四万吨优质焦煤。”
“嘉靖年间,严嵩党羽把控辽东军需,朝廷明知有问题却不敢彻查。”
“为什么?因为动了辽东,九边防线就会崩!”
“现在关东的情况更复杂。”
他抽出张泛黄的地图:“关东国资委控股的47家能源企业,供应链牵扯半个华夏的工业体系。陶伯谦深耕二十年,早把这里变成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陈知行突然按住地图某处:“就像当年毛文龙镇守皮岛?”
“聪明!”
林山河眼睛一亮:“表面看是戍边大将,实则走私军粮、私设税卡。朝廷既要用他牵制后金,又怕他尾大不掉...”
“区别在于,我们现在面对的可不是一个毛文龙。”
林山河声音发冷:“而是整张由能源、运输、审批权编织的巨网。牵一发,动的是国计民生!”
他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画着错综复杂的关联图。
“去年关东GDP占全国6.8%,但上缴税收只占4.2%。差额去哪了?”
林山河冷笑:“陶系把控的国企就像严世蕃的盐引,明面上合规合法,暗地里...”
林山河之所以这么清楚的知道,其实说白了,还是中Y对地方的管控太弱了!
尤其是这位长子!
朱元璋为什么这么重视他的好圣孙?
因为一代好圣孙,可望三代而不止!
放在如今的国祚,依旧如此。
关东就是这个好圣孙!
当年,百无寂寥,遍地山河然后,待重头,收拾旧山河后,关东为国家的独立和富强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肩负着为国家发展贡献力量的重任!
一五时,156个重大项目中24个落在辽安!
全国17%的原煤、27%的发电、60%的钢产自辽安,第一炉钢、第一架飞机、第一艘巨轮等1000多个工业史上‘第一’都诞生在辽安。
第二则是,做出重要贡献的大型或特大型国有企业多不胜数!
而这里,更是圣地核心!
关东的政治地位远远高于其他地方,再加上历史遗留问题,以及圣人的影响力还在!
“现在看明白了吧?”
林山河拾起打火机,火苗映着他眼底的寒意:“当年严嵩还能用‘抗倭’当遮羞布,现在他们打的旗号是‘维护社会稳定’。”
关东的政治地位,从来不是经济数据能衡量的!
它是长子,是战略纵深,更是权力博弈中最沉重的砝码!
最重要的是...这里...稍有不慎,陈建国这种存在都得搭进去!
所以...必须万无一失才行!
“而这里,从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毕竟圣地的晋升可比外门弟子简单。”
林山河这么说,陈知行顿时就明白了。
就这么说吧,七八个家庭都在这个锅里吃饭,结果你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咔嚓就把锅给掀了...
以关东的民风,那特么还不得嫩死你啊!
所以,在关东之行就注定了从去到结束都会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但凡陈知行这个纪委活阎王真敢掀桌子露出他们吐的骨头...那就会有无数的上苍之手从苍穹之上按下,试图将他给按死!
......
“所以,你清楚这一点,我也清楚这一点,周家那几个老东西更加清楚这一点!他们绝对不会让陈知行有任何掀桌子的动作。”
“我估计...关东之行,起码都得两年才能理清这团乱麻。”
西山别院中,郑老语气凝重。
周泰岳看着这个老伙计,他这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分析一件事。
以往,郑绍庭这个老家伙都是漫不经心的,结果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关东的狼,最喜欢咬人脖子了。”周泰岳长叹了一口气。
他倒是没有去过,他的晋升一直以来都非常平稳。
郑老深深的看着陈建国:“所以,在陈知行去关东之前,必须得给他找一个合适的靠山!”
“我这个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撑不到那天...那就得新靠山接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