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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道可道,非常道

    岭南,灵渠。

    十艘新式战船劈波斩浪,组成一支威严的舰队。

    这些战船采用了墨家最新的设计,船体更加修长,帆索系统更为精密,在灵渠的风浪中展现出优异的航行性能。

    甲板上,盖邱迎风而立。

    这位道家高人,如今身着朝廷特制的深青色官服,却依然难掩其飘逸出尘的气质。

    风吹拂着他花白的须发,猎猎作响。

    “盖先生,外面风大,不如到舱内一叙?”

    盖邱回头,见冯瑜正站在身后。

    这位年轻的儒家领袖经过半年官场历练,已然褪去了初入朝堂时的青涩。

    他身着玄色官袍,腰佩银鱼袋,举止间既有儒生的温文尔雅,又带着几分执政官员的沉稳气度。

    “冯大人请。”盖邱微微颔首,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船舱。

    舱室内布置简洁,却处处可见匠心。墙上挂着南海海图,桌上摆放着航海罗盘和计时沙漏,角落里的香炉正袅袅升起清雅的檀香。

    盖邱原本对儒家门生并无太多好感。

    在他看来,儒家过于强调礼法规矩,难免显得迂腐刻板。

    但这一路同行,冯瑜对他执礼甚恭,言谈举止间又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睿智,让他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而且他发现冯瑜竟然在看《道德经》。

    两人在舱内坐定,侍从奉上清茶。

    盖邱轻抚茶盏,忽然问道:“不知五经博士是如何理解“道可道,非常道”的?”

    他特意使用冯瑜的官职相称,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感。

    冯瑜放下茶盏,恭敬地执弟子礼:“盖先生既然垂询,晚辈便斗胆一抒浅见。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先生指正。”

    盖邱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晚辈以为,所谓道,乃是天地运行的根本规律,是万物生长的内在法则,是宇宙间永恒不变的秩序。”

    冯瑜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而可道,是指这个根本规律可以用言语来描述、定义。”

    他顿了顿,继续道:“常字,当解作恒常不变之意。故而“非常道”,指的便是能用言语说出来的道,并非那个最根本、永恒不变的真道。”

    盖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那依你之见,能说出来的道,又是什么道?”

    冯瑜微微一笑,从容不迫:“能说出来的道,不过是在特定时空、特定条件下的投影罢了。”

    “比如习武练兵,讲究阵法配合,这是兵家之道;官场之上,要懂得审时度势、知进知退,这是为官之道;经商贸易,需把握时机、精打细算,这是商贾之道。”

    他侃侃而谈,全然不见从前的含蓄内敛:“这些都是道,是前人经验的总结,是做好某件事的方**。但它们都不是那个最根本的道。”

    盖邱目光炯炯,已全然被这番话吸引。

    他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对冯瑜的称呼:“冯先生请继续。”

    冯瑜连忙拱手:“盖先生折煞晚辈了。陛下为晚辈取字文长,先生直呼晚辈的表字即可。”

    “字?”盖邱略显疑惑,但很快便领会了其中的含义,“文长请继续说。”

    冯瑜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方才所说的那些道,都非真实世界的本体。譬如学游泳,前人总结的方法要领,这是可道;但真正学会游泳时,那种身体与水之间的默契,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才是非常道。”

    他举了个更生动的例子:“再比如,一个将军熟读兵书,满腹韬略,上了战场却屡战屡败。”

    “另一个将军从未学过兵法,却能百战百胜。你若问他取胜之道,他或许说不清楚,或者说出来的与实际情况大相径庭。前者掌握的是可道之道,后者领悟的却是不可道之道。”

    盖邱深吸一口气,难掩心中的震撼。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儒家出身的年轻官员,竟能将《道德经》的精髓理解得如此透彻。

    “文长大才!老朽佩服!”盖邱由衷赞叹,“能在这短短数语中洞悉道之真谛,实在难得。”

    判断一个人的学识深浅,往往不需要长篇大论的交流。

    有时候,寥寥数语就足以见其功底。

    冯瑜却谦逊地摇头:“这都是陛下教导有方。若非时常聆听陛下教诲,晚辈也难以有此领悟。”

    “这是陛下所言?”盖邱双目圆睁,难以置信。

    他虽知当今天子雄才大略,却没想到对道家思想也有如此精深的造诣。

    冯瑜点头确认:“在三川郡时,晚辈常伴陛下左右。陛下曾对《道德经》作注,晚辈有幸拜读,受益匪浅。”

    舱内一时陷入沉默。

    盖邱抚须沉思,心中波澜起伏。

    他原本以为赵凌推行休养生息之策,只是暗合道家思想,却不料皇帝竟然亲自为《道德经》作注。

    他早就听说皇帝注释过《尚书》、《论语》等儒家经典,本以为皇帝更偏重儒学,如今看来,这位年轻君主的学问远比他想象的要渊博得多。

    窗外,江水拍打着船身,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夕阳的余晖透过舷窗,在舱内洒下一片金黄。

    “文长可知。”盖邱打破沉默,“陛下对'无为而治'又是如何理解?”

    冯瑜沉吟片刻,答道:“陛下曾说,无为并非什么都不做,而是顺势而为。”

    “就像熟练的船夫行船,不是不用力划桨,而是懂得借助水流和风力。"

    他站起身,走到舷窗前,指着外面的江面:“你看这南海,潮起潮落自有其规律。聪明的渔夫不会逆流而行,而是顺势下网。治国也是如此,要顺应民心,顺应时势。”

    盖邱若有所思:“所以陛下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正是顺应了经过长期战乱后,百姓渴望安定的民心?”

    “正是。”冯瑜转身,目光炯炯,“但陛下也说过,无为之中要有“有为”。”

    “就像现在我们乘坐的这些新式战船,就是“有为”的体现。

    若不发展造船技术,我们又如何能在这南海之上畅行无阻?”

    盖邱恍然大悟:“所以陛下的'无为而治',实则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先生高见。“冯瑜含笑点头,“该顺应时势时就要放手,该积极作为时就要进取。这其中的分寸拿捏,才是最考验治国之道。”

    两人相视而笑,先前的那份生疏感早已荡然无存。

    在这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在这艘航行于灵渠的战船上,儒家与道家的思想火花正在碰撞交融。

    “看来老朽回咸阳后,定要向陛下借阅《道德经》的注释本了。”盖邱感慨道,“能得陛下亲自指点,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冯瑜也为盖邱斟上一杯新茶:“陛下常说要'百家争鸣,兼容并蓄'。晚辈以为,不论是儒家还是道家,只要能造福天下黔首,都值得借鉴学习。”

    夜幕渐渐降临,船上的灯笼次第亮起。

    盖邱和冯瑜的对话仍在继续,从治国理政谈到人生哲学,从百家学说谈到天下大势。

    在这灵渠的波涛声中,在这艘象征着大秦航海雄心的战船上,一场跨越学派界限的思想交流正在进行。

    这正是赵凌最希望看到的,他让冯瑜与盖邱同行,其实也是想让他们进行学术交流,或者说是让冯瑜再次拉拢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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