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醒来的时候,渔船已经在返航了。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海鸥在海面上盘旋鸣叫,渔船溅起起层层浪花。
苏婳身上披着毯子,靠坐在渔船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发呆。
陆斐见她醒了,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水壶:“喝点热水。”
苏婳嗓子干哑得厉害,但却一动不动。
陆斐叹了一声,把水壶打开,喂到她嘴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消磨自己。”
“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话吗?天塌不下来。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有我,有那么多亲人,情况再坏,又能如何呢?”
“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
“不管你妈妈经历过什么,正在经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你要相信,我们有能力保护好她。”
苏婳鼻子一酸,把脸埋在他臂膀上,无声的哭泣。
眼泪浸透了他的衣服。
陆斐心疼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没事的,有我在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一起面,不用怕。”
苏婳哭了一通之后,心里好受些了。
“那个女间谍告诉我,妈妈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在物理方面依旧天赋惊人。他们把她重新培养了起来,让她在倭国当物理老师。为了更好的控制她,他们……让她跟一个间谍结了婚……”
说到这个的时候,苏婳的声音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陆斐听完之后,拳头也蓦然攥紧。
这些畜生!
难怪苏婳会对他们起杀心!
换成是他,他也会忍不住的。
可是,杀了这几个间谍,并没有用。
陆斐伸手把苏婳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关系的,我们一定能把她带回祖国的。她的一切经历,都是被迫的,不会有人责怪她的。”
苏婳哽咽着道:“这很难。”
这个社会对女性真的太苛责了。
在很多人眼里,乔茵桐可以疯,可以傻,可以死,但唯独不能有这样的经历。
甚至还会有人对她进行荡、妇羞辱。
她光是想到这些,她就心疼无比。
她的妈妈这一生被算计得这么惨,如果还要承受这些来自同胞的伤害,何其残忍。
陆斐拍着她说道:“没事的,现在国家的政策好了很多,如果国内的环境实在不好,我们也可以安排她去其他国家生活。只要她愿意,这些都不是问题。”
“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更何况,她肯定没有那么脆弱。我听长辈们说过,她是一个很坚韧强大的女性,否则她也不会在失忆的情况下,还能拒绝倭国让她参加武器研究的安排。”
“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振作起来,她还在等着你接她回家。”
苏婳乱成一团的心,突然就有了方向。
她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道:“你说的对!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老天爷能眼睁睁看着我妈妈那样的人,吃一辈子的苦!”
“就算老天不开眼,还有我呢!”
陆斐见她终于不再沮丧,笑了起来:“对,还有你,还有我!还有我们身后那么多的亲人呢。”
苏婳捏了捏拳头,转头看了一眼被那几个军人看管着的间谍们,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一个多小时后,渔船终于靠岸。
船主一家见到渔船回来,急忙冲了过来。
听其他渔民说,他们家的船被几个人开走一直没回来,一家人急得都快疯了。
这船可是他们一家的命,要真是出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得了!
等他们冲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船上竟然站着几个军人,一直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地,没有心慌,只剩下好奇了。
苏婳和陆斐在船上就看到了船主一家,所以一下船,两人就跟船主赔起了不是。
“不好意思啊叔,让你们担心了。船上有些地方损坏了,你们看一下,需要赔偿多少钱?”
船主没着急去检查,而是好奇地问道:“同志,你们这是……?那几个人是什么犯人?”
陆斐温和一笑:“叔,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家的船立了大功。我代表公安和部队,感谢你们家的配合。”
船主兴奋坏了:“能帮国家做点事,是我们的荣幸。你们是不是要带这些犯人回去审问?快去吧,别耽误大事了。这船我们自己修补一下就行,不费事的,不用赔偿。”
一想到他家的船帮着国家抓到了三个坏人,他就觉得脸上有光,船身仿佛都自镀了层金一般。
陆斐当然不可能让人家船家承担维修费用,于是回到驾驶舱,放了五十块钱在船舵旁边。
一行人押着那三个间谍下了船,几辆车子就开了过来。
赵组长率先小跑着过来。
安亦清紧随其后。
当他看到苏婳安然无恙地站在那儿,赶紧冲上前一把抱住她:“婉宝,你没事吧?你吓死爸爸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心就一直揪着。
起初是为小女儿,后面便是为了大女儿。
他们从营救安阳的地方一路狂奔到码头上的时候,就已经四点多了钟了,还下起了不小的阵雨。
当时码头上空无一人,船也没有,码头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没人知道安阳提供的信息是不是正确的,也没人知道,苏婳到底有没有跟那些间谍走。
赵组长急得直跳脚。
一直到临近五点的时候,船主一家来码头等船,他们才得知苏婳确实租了渔船的信息。
正好那些出海打鱼的渔民们回航,他们才知道了那艘船的去向。
赵组长立刻跟部队联系,借来了直升机,朝着渔民们提供的方向追去。
直升机追出去一个多小时后返回,告知他们,苏婳和陆斐联手控制住了那些出逃的间谍,正在返航的路上。
安亦清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苏婳看着安亦清变得更白了一些的头发,鼻子酸得厉害。
她该怎么告诉他,妈妈的消息?
安亦清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急忙问道:“怎么了婉宝?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伤了?”
苏婳红着眼摇头:“我没事。”
她想了想,还是把那张乔茵桐近照的照片拿了出来。
安亦清一脸疑惑地接过去一看,目光瞬间被照片上的人给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