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了就好,处理完了就好。”林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位朴实的父亲不善言辞,但眼神中的欣慰与骄傲却怎么也藏不住。他看着儿子,又看了看旁边安静站着的孙梦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苏婉棠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她拉着孙梦瑶的手,又拉着林封的手,只觉得这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照进心里,更是亮堂堂的。
“小瑶啊,以后常来家里坐坐,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孙梦瑶的脸颊微微泛红,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与林封对上,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心中那因实力差距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隔阂,也在这寻常巷陌的温暖中,悄然消融。
对她而言,无论是古夏神朝的长公主,还是如今实力暴涨的强者,最让她心安的,或许并非那些毁天灭地的神通,而是此刻,能牵着他的手,陪着他的父母,走在这条洒满阳光的寻常小路上。
林封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对他而言,屠神灭魔,弹指间覆灭星际舰队,都不及眼前父母的安康笑容来得重要。他所做的一切,最终的归宿,便是守护这份人间烟火。
然而,就在这份宁可致远到仿佛能持续到永恒的氛围中,林封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轻轻一皱。
一丝极难察觉的,不和谐的音符,悄然混入了这首名为“现实”的乐章中。
起初,只是一片从梧桐树上飘落的叶子。它没有随风摇曳,没有打着旋儿,而是以一种近乎完美的,符合某种最优解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路边的一条石缝里。分毫不差,仿佛经过了亿万次的计算。
紧接着,是风。院子里原本和煦的微风,失去了往日的轻柔,变成了一种固定频率的,单调的,类似于机器散热般的嗡鸣。
苏婉棠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咦?今天这风,怎么吹得人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林栋也感觉到了,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好像是,太……太规整了点?”
他们说不出所以然,只是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对“非自然”的排斥感。
孙梦瑶的感受则更为清晰。她体内的神力,像是被一层无形的枷D锁住,运转变得滞涩起来。周围的天地法则,正在以一种冰冷、严苛的方式,被强行“对齐”。所有随机的、无序的、充满生命力的“变量”,都在被一个更高级的“常量”,所覆盖、所抹除。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林封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头,看向那片天空。天空依旧蔚蓝,却蓝得像一块毫无瑕疵的玻璃,没有一丝云彩,没有一丝色差,完美得令人窒息。
他知道,那个“邻居”,并不甘心。
……
昆仑山,指挥中心。
刚刚恢复平静的指挥大厅,再一次被撕心裂肺的警报声所淹没。
“警报!警报!全球法则参数正在被强制同化!”
“检测到未知高维信息流入侵!正在覆盖蓝星基础物理规则!”
“‘世界之心’自主防御系统启动……失败!入侵逻辑层级过高!‘世界之心’正在被……格式化!”
陈婧死死地盯着面前巨大的星球模型,那上面代表着法则稳定的翠绿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代表着绝对秩序的金色所取代。
她浑身冰冷,那是一种科学家面对一个完全无法理解,却又在无情碾压自己所有认知的现象时,所产生的最深沉的无力感。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雷宙的神王法相不受控制地显现,金色的雷霆在他周身狂舞,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得只能在体表三尺内挣扎。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扔进了真空玻璃罩里的鱼,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你的存在,是个错误。
“是道染!”孙玄猊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他盘膝而坐,周身易经八卦的虚影疯狂流转,却被那金色的秩序之光,一片片地磨灭。
“这不是攻击,这是‘教化’!是那个存在,要将它的‘道’,变成我们这个世界的‘理’!它要修正我们!从法则的根源上!”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如果说“模仿者”是病毒,“战争狂”是猛兽,那么此刻降临的,就是“神”的意志。它不毁灭你,它只是要将你,变成它所希望的样子。而你,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联系……联系武神大人……”陈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然而,通讯系统已经失灵。在那绝对的秩序之下,任何信息的传递,都必须遵循其预设的轨道,而他们的求救信号,显然不在此列。
蓝星,正在变成一座安静的,完美的,金色的牢笼。
……
军区大院,梧桐树下。
林栋和苏婉棠已经感到了明显的不适,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感,让他们呼吸都有些困难。
孙梦瑶挡在了两位老人的身前,神色决然,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哪怕她知道,这只是螳臂当车。
林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紧张。
他依旧看着那片完美得令人作呕的天空,眼神平静,不起波澜。
他没有释放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压,也没有召唤毁天灭地的雷霆。
他只是很平静地,在心里,说了一句话。
一句只有他自己,以及那个远在亿万光年之外的“邻居”,才能听懂的话。
“我的世界,我的规矩。”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琴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啪。”
一声轻响,不大,却清晰地,在每一个生命,每一寸空间,每一缕法则的灵魂深处,回荡开来。
那一声轻响,如同创世的第一缕声音,又像是宇宙终结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它没有带来任何能量的爆发,却在概念的层面,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