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明天就要动手?”
狐九双手环抱斜靠在门边,身后的狐狸尾巴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他低垂着眸子将自己手上的鲜血一点点擦干净,略带嘲弄的笑了笑,显然是没有将白枝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白枝,是你疯了,还是你疯了?”
白枝目光扫过,刚才还想要临阵脱逃的几人。
如今那几人神色呆滞,眼神空洞麻木,完全就是一副失去了意识沦为傀儡的模样。
尤其是他们唇角的血迹,衬托得他们的脸色越发惨白。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白枝对于眼前这一幕显然是十分满意的,他眼底蕴含着冷意,轻声笑了笑:
“准确的说,是今天晚上就要动手。”
“狐九,我希望你把剩下的人都给控制住,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他们周旋了。”
白枝眼底隐隐浮现出疯狂的凶光,开始口时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君临渊之前利用一只狐妖来做掩护,如今却突然将师尊的消息放出来,必然是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所作所为,想要利用师尊来威胁我!”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尤其是用师尊威胁我。”
“既然他那么迫不及待的找死,那我今日就送他一程。”
“他说着有多喜欢师尊,可到了这种时候竟然也只敢用师尊来威胁我。”
“师尊留在他的身边绝对不会好过的,我必须得尽快将师尊接出来。”
“师尊还在等着我去接他,我不能够再犹豫了,我没有时间了……”
狐九听着白枝到最后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喃,不由得皱了皱眉。
“白枝,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那个阵法已经被毁了,上次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把你救出来,你就死在那里了。”
“没有那个阵法,你拿什么去杀死一个帝王?拿你的命去和他同归于尽吗?那个温辞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
狐九实在是想不通,白枝到底为什么那么在乎他那个师尊。
甚至一次又一次的为了那个人改变自己的计划,哪怕明知道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局,却仍然心甘情愿的陷进去。
白枝缓缓抬头看向狐九,眼底像是凝着一层冰冷的寒霜。
“我不会和他同归于尽,我还要陪着师尊,做师尊唯一的徒弟。”
“妖杀不了的帝王,那就让人去杀,苏明德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棋子吗?”
白枝冷冷一笑,眼中的阴狠毫不遮掩,却又转瞬变得柔和了下来,就连声音都软了不少:
“师尊于我而言便是最重要的人。”
“如果没有师尊,我早就死在那些恶妖的手中了。”
“狐九,我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可师尊总说我乖巧听话,我在他面前便也总是装着一副乖巧的模样。”
“但我不明白,明明都已经有了我,他为什么还要收一个学生,还是一个废物!”
白枝冷声道:“在他出现之前,我就是师尊唯一的徒弟,师尊只会将视线放在我的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君临渊,师尊也不会死在锁妖塔里。”
“明明他的体内也有妖族的血脉,这样的废物凭什么能够当皇帝?凭什么能够得到师尊的偏爱?”
“我知道,师尊对他好是看上了他的身份,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想要人与妖和平相处。”
“可我也能够做到啊……我不比他差,我也可以坐上那个位置,我也可以达成师尊心中所愿。”
狐九眼见着白枝一副完全限制了自己的思绪当中疯癫的模样,抿了抿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上次挖的那些人心刚才都喂给了这几个,要想控制其他的人,那我就得再去挖一些人心。”
白枝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平复后,眼神再次恢复平静。
他看着狐九笑了笑:“所以啊,你的速度要快一点,现在就去吧,顺便把这些人给送回去。”
“将之前的那些人也安排好,今天晚上就动手。”
“他想要利用师尊来威胁我,必然是还没有法子应对,只能够出此下策。”
“既然如此,那我们行动的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让他措手不及。”
狐九叹了口气,又翻了个白眼。
“行吧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呗。”
“不过白枝,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最好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就是说哪天你后悔了,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狐九将手中被血染红的手帕丢在了地上:
“等你带回了你的师尊,不管你能不能杀死君临渊,都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当初你的救命之恩,如今我也算是还清了。”
“不过先说好啊,不管你想做什么,君临渊身边的那只小狐狸我是要带走的。”
白枝皱眉:“你就那么在乎那只小狐狸?”
狐九抬头看向他反问:“不然呢?”
“那可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幼狐。”
“狐狸就要从小教起,他待在君临渊的身边,别说是修炼了,恐怕连人心的味道都没尝过。”
“当然得趁着他还没有被完全带歪,把他带回来好好教养。”
狐九说着又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行了,我走了。”
而在狐九走的时候,那些被控制的人也仿佛一具具提线木偶般跟在了他的身后。
白枝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衣角,又皱了皱眉转身准备去换身衣服。
而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下意识抬头往上方看了一眼。
他不过是指尖一动,腰间的利刃毫无征兆出鞘,便朝着那处方向射了过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那处地方不足以盛下一个人。
如果是妖,即便隐藏的再好也会泄出一丝妖的气息。
那把匕首还是当初温辞亲手送给他的,只要感受到了妖的气息就一定会有反应。
白枝心中虽然有疑惑,可在探查了一番后确定没什么东西,还是收回了目光。
而此刻的8848只是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回了皇宫。
当他找到温辞的时候,温辞正趴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一只手枕在脑下,另外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软榻边。
他的双眸微合薄唇轻启,银白的长发在他身后散开,指尖蜷缩着,一卷书正落在软榻边。
屏风外,是君临渊正在和自己的人商讨事务,他们的声音放轻了不少,显然是害怕打扰到温辞。
8848只是匆匆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跳到了屏风后,又跳上软榻钻进被子里。
他戳了戳温辞的脸,小声开口道:
【温温,温温,你先别睡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温温,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要在系统商城里面买道具叫醒你了。】
8848顿了顿又趴在温辞的耳边轻轻补充道:
【用你的积分。】
几乎是瞬间,温辞直接睁开了眼。
但他并没有立刻从软榻上坐起来,而是面无表情的抓住了在自己耳边小声嘀咕的8848。
温辞看了一眼外面的君临渊。
君临渊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朝着那些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便起身朝着他走了过来。
温辞重新闭上了双眼,8848也立即回到了他的被子里。
君临渊站在软榻前看了看,将地上的那卷书捡起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又替他压好了被子,俯身低头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吻,这才离开。
温辞一边装睡一边在脑海中和8848交流。
他语气严肃的开口:
【小八,你最好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明天我就让御膳房把你做成糕点。】
【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都在陪着君临渊布置,不能够被白枝发现,还要将损失减少到最小,以免皇城中的无辜百姓受到伤害。】
【我只是一只小狐狸,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闭过眼了吗?!】
结果他好不容易在这里睡一会儿,8848偏偏在这时候回来将他叫醒。
8848弱弱开口:【白枝打算今天晚上就动手,而且又安排狐九去杀人了。】
【不过你放心,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以你的名义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云锦,狐九还有锁妖塔那边她都会解决好。】
【我只是想让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君临渊,之前有不少被白枝策反的人,因为你回来了都开始犹豫。】
【但是那些人全都被白枝利用狐妖控制了意识,他们的速度应该会很快,我只是害怕你们会来不及准备……】
8848声音越来越弱:【对不起啊温温,我以为就算是发生了这些事情,君临渊也会照顾好你的。】
毕竟哪怕他不在温辞的身边,也能够看见君临渊下降的黑化值。
他知道君临渊在乎温辞,再加上君临渊的黑化值已经下降到了10点,距离他们的任务完成也只有一步之遥。
可谁知道温辞会累成这样,直接在软榻上就睡着了。
8848小声抱怨道:【君临渊也真是的,居然就让你在这里睡着,也没说将你放到床榻上去。】
温辞下意识为君临渊辩解:【现在的情况特殊,他不放心我离开他的视线也不想弄醒我,更何况这软塌也挺好的,没必要非得去床上睡。】
8848:【……】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他是一路赶回来的,中途还去了云锦那里一趟。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又累又饿,但现在他却有点撑。
8848沉默了几秒,又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那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白枝今天晚上就要带着那些人逼宫,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利用妖在皇城中造成混乱,从而吸引云锦那边的注意力,避免她出手帮君临渊。】
【君临渊身为帝王,寻常的妖不能够轻易进他的身,所以他才想着利用苏明德这些人族来对付君临渊。】
【如今云锦那边已经做足了准备,再加上白枝要提前动手,妖族不会在皇城中闹出太大的动静,可今晚的皇宫也注定不太平。】
【温温,我担心你……】
8848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辞揉了揉脑袋。
温辞语气平静的开口:【放心吧,等的就是他今天晚上动手。】
君临渊猜的还真是没错。
在温辞打算用自己当诱饵引诱白枝提前动手的时候,还在与君临渊说,白枝明日或许就会动手。
可君临渊却笃定,白枝得到了他的消息根本等不到明天,今天晚上就会动手。
温辞一开始还有些怀疑,毕竟以白枝谨慎的性格,为了一个阵法能够隐忍那么多年。
如今就算是受到刺激,也会尽可能的做足准备,有了把握才会动手。
没想到让君临渊说中了,白枝竟然真的不管不顾今晚就要动手。
温辞心头一沉。
不过这样也好,尽快将事情结束,他也能够安心一些。
温辞一边想着,一边动作轻柔的抚摸着8848。
可他又实在是有些困倦,于是他打了个哈欠,带着些许倦意的叫了一声:
“临渊。”
紧接着便听见君临渊的脚步声,和君临询问的声音:
“先生怎么了?可是要吃点东西?”
温辞朝着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低下头来,然后在他耳边轻声开口道:
“我方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白枝今天晚上就要动手,并且将剩下的那些人也控制住了。”
“不过我已经安排好云锦,今夜的皇城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但皇宫中必然是要见血了……你……”
君临渊握住了温辞的手,声音很轻,
“先生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温辞实在是太困。
如果不是清楚8848在这个时候回来,必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他根本不想睁眼。
此刻将消息告诉了君临渊,又得到了君临渊的答复,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想要好好睡一觉。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困倦又虚弱,脑袋也是一点一点的。
刚刚支撑起来的一点身体又重新躺回了软榻上,就连手也从君临渊的手中滑落。
君临渊看着这样的温辞,瞳孔骤然颤抖,一股巨大的恐慌在他的心间快速蔓延,面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