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总部发来的密电——竟让他们明天除掉途经上海的南侨考察团!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整个人掉进了冰窖。
“他么的,哪个丧良心下的命令,脑子抽了?谁敢干这种事?”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巴掌将电报拍在桌上。
他知道,抗战刚开始,国府军费的大头,几乎全靠南洋华侨的捐款支撑。
现在却要他去刺杀南侨考察团,这不是自断臂膀,是自掘坟墓!
他不敢想象,这件事一旦暴露,自己会背负怎样的骂名。
别说是被推出来顶雷,怕是连死后都得钉在耻辱柱上。
他甚至能听见,几十年后,一群学生在历史课上齐声朗读:“某年某月某日,大汉奸马奎奉命刺杀南侨考察团,华侨自此寒心,军资大减,抗战多艰......”
他猛然一个激灵,不敢再深想下去。
“队长,怎么了?”
“出啥事了?”
几个不知情的队员围过来,声音里满是疑惑。
马奎沉默片刻,把电报往桌上一推:“哎,罢了!你们自己看吧。”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像是压着千斤重担。
只扫了一眼,队员们脸色就变了。
“这命令谁下的?太缺德了!”
“我不干!”
“我也不干,爱谁干谁干!”
“这事儿,咱不能做!”
队员们个个义愤填膺。
他们虽然是军统杀手,可也知道礼义廉耻。
南洋华侨捐钱、捐粮、捐命,他们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马奎,等他一句话。
马奎满脸纠结,心中五味杂陈。
他太清楚这道命令背后的含义了——他们被放弃了,成了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
还特么是那种用完就扔,永不翻身的那种。
电报落款是戴老板,可他不认为戴老板会干这种蠢事。
不用猜,这背后真正下命令的,只能是那个老头子。
可为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之间,不是一直相处的不错吗?
难道是南侨考察团触犯了老头子的根本利益?
忽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他恍然大悟——考察团这次来,是去江北的。
那目的地,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他终于明白,也终于看清。
戴老板为什么要下这道命令——不想让新四军获得物资跟资金支援。
对,就是这样,否则无法解释。
可这些高墙之内的权谋,离他们太远了,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明天,刺杀行动取消!”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一狠,终于咬牙下令。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队长英明!”众人齐声附和。
“不过,明天我们还是得去现场走一遭。”他语气一沉,压住众人的欢呼,“得装装样子,应付上面。”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角落里,发报员低头沉默了一瞬,悄悄看了马奎一眼。
他是戴老板安插在队里的眼线,但此刻,他心甘情愿地站在了马奎这边,决定不上报实情。
......
夜已深,22点刚过,屋外万籁俱寂,连风都好似屏住了呼吸。
万青正坐在客厅的一角,手边的茶早已凉透。
听到钥匙转动锁孔的声响,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他语气里带着些许责怪,却掩不住欣喜与焦急。
“对不起嘛,路上查的严,耽搁了一点时间!”田婉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说着,一边扑进他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般撒娇求原谅。
两人正是情浓意深之时,又加上好久不见,自然倍感亲切。
可万青到底是老练之人,很快便收敛心神。
“好了,先说正事!”他推开田婉,一脸正色。
田婉点点头,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考察团原本计划明天抵达上海后先上岸休整一天,再前往江北。但现在,余书记已经发报,让他们明天一靠岸,就直接转道江北,不再停留。”
她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丝迟疑与担忧:“不过......我并不清楚电报发出后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码头那边的接应是否安排妥当。”
“为什么不让他们中途提前下船?”万青皱起眉头。
“海上风浪太大,太危险!等进了长江,又全是鬼子的巡逻舰艇,也不安全。”田婉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只有靠岸那一瞬还有机会。”
“鬼子竟然能提前获悉到准确情报,南侨考察团里一定有内鬼。”万青语气斩钉截铁。
还好鬼子派遣军那边要求的是密捕,给他留出了一点可操作空间。
“你是怕内鬼再次通风报信?”田婉摇了摇头,“放心吧。余书记去电提醒考察团的人了,让他们务必全部集中一起居住。就算真有内鬼,也没有传递消息的机会。”
“话虽如此,但明天码头上肯定有鬼子特工盯梢。一旦发现人没上岸,肯定会立刻封锁江面,到时候更麻烦。”万青还是不放心,深思了一会,查漏补缺道。
“哎,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冒风险的?”田婉轻轻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万青点了点头,语气缓了下来,“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罢,他一把将田婉揽入怀中,两人相视一笑,把所有的风浪与危险都暂时被抛在脑后。
“呜呜呜......”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此处省略一万字。
两人在床上狠狠摔了一跤,相拥着,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万青便悄然起身,轻轻为田婉盖好被子。
随后穿好衣裳,径直前往特高课。
“课长,早上好!”刚进办公室,木村彩奶就嘴角带笑的迎了上来。
她昨天得到滋润,今天穿着一身秘书装,更显容光焕发。
“叫青木过来一趟!”万青没多废话,直接下令。
“是,课长!”木村彩奶应了一声,转身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不多时,青木急匆匆推门而入。
“课长,您找我?”他气喘吁吁地问。
“你派几个人,去十六铺码头盯着这人。”万青将一张照片递过去,“等他们下榻酒店后,今晚动手,秘密逮捕。这是派遣军司令部的直接命令,务必谨慎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