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先生脸上神情凝重,南如晔知道他触到了他的陈年旧事,或许是痛不欲生......
“先生的事情......在下无意窥探,只是想让先生倾诉一番!”他看了外面的山林、松涛,“如果先生觉得书房压抑,不若我们去外面谈。”
他们出了书房,来到大草坪上一处临崖的凉亭下,有石桌石凳,他们若是凭栏而依,就能看到山下的沟壑野林,还能看到松涛落下溅起的朵朵水花......
“好个让人心胸开阔,神清气爽的神仙所在啊!每日就在亭里赏山野四季风光,瀑布白练四季如一日地流淌不竭,不闻山外俗事,跟成仙入道有什么区别?”南如晔居高临下,如展翅翱翔的雄鹰,侃侃而道。
他们并肩而立,看远处青山起伏连绵不绝,听近处涛声阵阵在撬开紧闭的心门......
南如晔欣赏着美景,等慢慢传来他的心声。
“我的旧事说起来,真怕这草木都为之动容,落泪啊!”先生凝重的神情,让南如晔胸口沉重不已。
“若是......太过沉重,我们就只赏山色,不谈过往。”
“咳......谈谈也无妨。往日,这些不会言语的草木山径也常是我的听众。”
“那先生就把我当一丛兰草,一株青松吧!”
“谢谢公子纡尊降贵,听我这个半截子已入土的老朽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南如晔郑重其事地行礼,“先生客气了,您请随意!”
说完,他又把目光投向山顶的那几朵云,突然想起了先前圣贤文人写过的“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
不想,先生的话悠悠传来,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藏在了云朵之后;又像自身涧水池水花的升腾而起,还带着寒潭的些许冰凉。
“我的悲处只在功高盖主这一说!”只这一句,就停顿了下来。
他这样一说,南如晔心里莫名一揪,莫不是父皇一时发昏,受到奸人的挑拨离间?
说好了当个既聋又哑的草木,就忍住了没插话。
“功高盖主啊!亏我把他当一心一意效力的主子!”
“他就是我们大周南境幕府魏王爷!”
幕府魏王爷,不就是这次明察暗访的对象吗?不想在这个避世已久的山寨里就接触上了这事。
“魏王爷的累累功绩,赫赫功勋,都是我们帐中的几员大将舍生忘死,在南境战场上拼来的。随着圣上的多次嘉奖,魏王爷变了。”
南如晔回忆着小时候,之前在父皇的上书房听过锦程将军的名声,后来就很难听到了,莫不是魏王爷的有意打压?
“魏王爷变得贪婪无忌,给南境的边民们的赋税一涨再涨,逼得百姓逃亡内境,闹得民不聊生,还不自省......”
“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京城各部主要官员手里,为了巩固幕府的地位。”
“我们几人纷纷劝告,只要守住我们大奉的南大门,使得国泰民安,我们幕府的地位就牢不可固,没有必要曲意逢迎!”
“他不但不听劝,还纵容家奴强抢民女,以补充魏世子的后宅......一起起家破人亡的悲剧,终于让我们几个属下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