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飞碟文学 > 重生后,黑莲花权臣宠妻杀疯了 > 第094章 不认得

第094章 不认得

    院子里,几株晚开的桂花稀稀落落散着香气,却压不住空气中那股子紧绷劲儿。

    凌姨娘站在廊下,一身淡青衣裳,倒是衬得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她瞥了一眼傅长安,以眼色示意他上前去给苏氏服软认罪。

    傅长安不情不愿的,轻轻点了点头。

    “母亲。”傅长安挪着灌了铅的双腿,上前行礼。

    苏氏笑眯眯地受了礼,却不急着让他起身,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这才慢悠悠道:“难得世子还记得我这个母亲。”

    凌姨娘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连连给傅长安使眼色。

    傅长安垂着眼,语气僵硬:“是儿子的不是,请母亲教诲。”

    “哎哟,这可不敢当。”苏氏轻笑一声,用帕子掩了掩嘴角,“世子是侯爷的心头肉,我哪敢教诲什么?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声音冷了几分:“这侯府有侯府的规矩。世子纵然得宠,也该知道尊卑上下。今日叫你来,就是要你给凌姨娘赔个不是。前些日子是不是顶撞她了?”

    凌姨娘吓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世子没有...”

    “姨娘不必替他开脱。”苏氏打断她,目光仍盯着傅长安,“做错了事,就该认错。世子,你说是不是?”

    傅长安袖中的手紧了紧,半晌,终于对着凌姨娘躬身一礼:“前日是我不对,请姨娘见谅。”

    凌姨娘慌得差点跪下去,被一旁的丫鬟扶住了。

    苏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又堆起笑来:“这就对了。一家人嘛,和和气气的多好。”

    可她眼底却是一片冷清,半分温情也没有了。

    她顺势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坐了,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仿佛不经意般说道:“既然说到一家人,正好有件事要宣布。”

    院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听着。

    “我与侯爷商量过了,决定将九阙记到我名下,从今往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凌姨娘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夫人...这恐怕不妥吧?九阙到底是我的儿子,这突然记到夫人名下,外人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呢。”

    苏氏挑眉看她,唇角带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姨娘这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凌姨娘慌忙低头,“我只是想着,九阙如今刚中了状元,突然变更身份,怕对他仕途有碍。”

    “正是为了他的仕途着想,才要给他个嫡子的身份。”苏氏声音陡然转厉,“难不成姨娘觉得,让你个妾室做状元郎的母亲,反而更体面不成?”

    这话说得极重,凌姨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身子晃了晃,扶着廊柱才站稳。

    苏氏却还不肯罢休,目光扫过院内众下人,扬声道:“主子们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奴才插嘴了?凌姨娘,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凌姨娘脸上。她死死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

    傅长安站在一旁,面色铁青,却一言不发。

    苏氏欣赏够了凌姨娘的惨状,这才慢悠悠地继续道:“既然要忙九阙记名的事,原先想着让姨娘操办世子婚事的打算,也就作罢了。总不能累着姨娘不是?”

    凌姨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世子的婚事是她盼了许久的机会,若能由她操办,在府中的地位便能提升不少。如今苏氏轻飘飘一句话,就夺了她的权。

    苏氏却不再看她,转头对傅长安道:“世子随我来,有些婚事的具体事宜要商量。”

    说罢起身就要走。

    傅长安下意识地看了凌姨娘一眼,却被苏氏捕捉到这个眼神。

    “怎么?”苏氏冷笑,“世子舍不得离开姨娘?要不干脆搬来这院子住着,也省得天天往这儿跑。”

    傅长安抿紧嘴唇,终于还是迈步跟上了苏氏。

    就在一行人要跨出院门时,苏氏忽然又转过身来,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凌姨娘道:“对了,方才说起九阙高中状元的事,怎么见姨娘半点喜色都没有?莫非...不为自己儿子高兴?”

    院中所有目光顿时聚焦在凌姨娘脸上。

    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颤:“高兴,自然高兴的…...”

    “那就好。”苏氏满意地点点头,最后丢下一句,“我就说嘛,姨娘虽然出身低微,这点好歹总是懂的。”

    说罢,带着傅长安扬长而去,留下一院子死寂。

    凌姨娘呆呆站在原处,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魂魄。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儿。

    远处隐约传来苏氏的笑声,清晰地飘进每个人耳中:“到底是奴才秧子,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重重院落之外。

    凌姨娘仍旧站着不动,良久,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湿痕。

    可她很快抬手擦去了,转身回屋时,脊背挺得笔直。

    院中的桂花香忽然浓了一阵,又很快被风吹散。

    ……

    京城主街上人山人海,欢呼声震天响。

    新科进士游街,这是三年一度的大热闹,尤其是今科前三甲个个年轻俊朗,更是引得满城姑娘都挤出来瞧热闹。

    茶楼阁楼上,孟玉蝉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一壶清茶和几样细点。

    她今日穿着淡紫色衫子,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素净得与楼下的喧闹格格不入。

    “你可真是沉得住气。”虞逍遥挨着她坐下,忍不住咂舌,“要是我郎君中了状元,我早冲到街上去喊了,哪像你这般安静。”

    孟玉蝉微微一笑,目光仍追随着楼下缓缓行来的游街队伍。

    为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正是她丈夫傅九阙。大红状元袍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眼间却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

    “九阙性子静,我也不好太闹腾。”孟玉蝉轻声道,语气平静得听不出太多喜悦。

    虞逍遥歪头打量她,忽然压低声音:“你俩是不是又闹别扭了?这样大的喜事,怎么不见你多高兴?”

    孟玉蝉正要答话,楼下忽然一阵喧哗。

    原来是人群太过热情,竟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游街队伍一时行进不得,只好在原地停歇。

    这一停,倒让楼上楼下看了个分明。

    今科三甲果然名不虚传,状元傅九阙清冷俊逸,榜眼戚素云温文尔雅,探花韦寒却是剑眉星目,自带三分不羁。

    “快看探花郎!当真俊得很!”楼下有姑娘尖叫出声,随即引发一阵哄笑。

    孟玉蝉闻言,下意识朝韦寒望去。

    恰在此时,韦寒也抬头看来,四目相对间,他忽然扬唇一笑,顺手从路旁花树上折下一枝海棠。

    “哟,探花郎这是要赠花给哪位姑娘?”人群中有人起哄。

    韦寒并不答话,只手腕一抖,那枝海棠便带着破空之声朝茶楼窗口飞来。

    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孟玉蝉面前的窗台上,花瓣竟一片未落。

    “好!”楼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孟玉蝉身上。

    “这是谁家娘子?生得这般标致!”

    “与探花郎倒是般配。”

    议论声未落,忽有人认出来:“那不是状元夫人吗?我曾见过!”

    一瞬间,场面安静。

    方才起哄的人都讪讪地闭了嘴,目光在傅九阙和韦寒之间来回打转。

    傅九阙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方才第一眼就看向茶楼窗口,却发现妻子正与韦寒对视,竟没注意到自己。此刻见那枝海棠明晃晃地摆在窗前,更是心头火起。

    “韦探花。”傅九阙沉声道,“内子胆小,还请莫要玩笑。”

    韦寒哈哈大笑,状若无意地策马靠近几分:“傅状元误会了,在下只是见尊夫人面善,想起一位故人,一时失态。”

    他话锋一转,声音扬高几分,“既然惊扰了尊夫人,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这话听起来豪爽,实则挑衅意味十足。

    登门致歉?分明是要再去叨扰。

    傅九阙握缰的手紧了紧,语气更冷:“不必。”

    “要的要的。”韦寒笑得越发张扬,“说起来,我与尊夫人还是旧识呢。小时候常在一处玩耍,没想到今日竟这样巧遇上了。”

    这话一出,四下哗然。

    新科状元与探花竟是情敌?这可比看游街有意思多了。

    榜眼戚素云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连忙打圆场:“两位兄台,百姓们都等着呢,咱们还是继续游街吧。”

    傅九阙却恍若未闻,目光直直射向韦寒:“韦探花既然提起旧事,想必也记得‘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

    韦寒笑容不减,眼神却冷了下来:“傅状元说笑了。不过是一枝海棠花罢了,何必小题大做?莫非...”他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茶楼的方向,“状元爷对自己这般没信心?”

    二人剑拔弩张,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傅九阙冷哼一声,策马挡在韦寒与茶楼之间,沉声道:“走吧。”

    游街队伍终于重新动了起来。

    经过茶楼时,傅九阙抬头望了妻子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委屈几分询问。

    孟玉蝉对他轻轻点头,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待队伍远去,虞逍遥有些遗憾地一拍大腿,道:“真是可惜,我还以为要当街打起来呢。

    ”她凑近孟玉蝉,好奇地问,“你当真与那韦探花是旧识?”

    孟玉蝉望着窗外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儿时邻舍,许多年未见了。算不上什么旧识。”

    “那他这是?”虞逍遥眨眨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孟玉蝉没有回答,只伸手拿起窗前那枝海棠。

    虞逍遥瞧着孟玉蝉还盯着那枝海棠花出神,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还看呢?”她忍不住压低声音打趣,“没见你家状元郎那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我劝你离那花远些,免得有人醋坛子打翻,收拾不住。”

    孟玉蝉闻言一怔,下意识朝楼下望去。

    恰此时,傅九阙也正抬头看来,四目相对间,他眼中那点不满明晃晃的,竟让她一时怔在原地。

    也不知那人是怎么做到的,只见红影一闪,方才还端坐马上的状元郎,转眼已经站在阁楼的窗子前。

    轻功好得让虞逍遥都忍不住咂舌。

    “你先回家去。”傅九阙这话是对孟玉蝉说的,眼睛却还瞟着那枝海棠花,“晚间宫里赐宴,我恐怕要晚些回去。”

    孟玉蝉轻轻点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这般贸然上来,着实让她有些羞赧。

    傅九阙沉默片刻,状似无意地问:“方才那位韦探花,你认得?”

    孟玉蝉抬眼看他,见他故作镇定却掩不住紧张的模样,心里忽地一软,轻轻摇头:“不认得。”

    这三个字如同春风化雨,傅九阙紧绷的肩膀顿时松了下来。

    他暗自长舒一口气,连自己都没察觉嘴角已经扬了起来。

    “那这花...”他又瞟向那枝海棠。

    孟玉蝉想都没想,伸手将花递给他:“你要吗?拿去便是。”

    态度随意得仿佛那不是探花郎当众相赠的礼物,而是路边随手摘的野花。

    傅九阙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接过花枝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两人都是一顿。

    “风大,”他忽然解下自己的披风,仔细为她系好,“仔细着凉。”

    动作间,他低头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情越发愉悦。

    那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将孟玉蝉整个人裹在其中,显得她越发娇小。

    虞逍遥在一旁看得直咂嘴,心想这状元郎瞧着冷清,讨好起媳妇来倒是很有一套。

    傅九阙亲自扶着孟玉蝉下楼,一路引来不少目光。

    他恍若未觉,只小心护着她不被拥挤的人群碰到。等到了马车前,更是亲手搀她上去,仔细嘱咐车夫慢行。

    这一切,都被街对面的韦寒看在眼里。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面上却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傅九阙转身往回走,经过韦寒马前时,脚步顿了顿。

    “韦探花。方才内子说,并不认得阁下。想来是探花认错人了。”

    韦寒笑容一僵,还未答话,傅九阙已经将那枝海棠轻飘飘地抛还给他。

    “既是认错了人,这花,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海棠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落入韦寒怀中,花瓣零落了几片,飘散在风里。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状元郎在给探花郎没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