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系统提示，姜离微微一怔。
与金丹劫相比，元婴劫除了要渡雷劫，还多出一个心魔劫，这是对道心的拷问，渡不过连救都救不回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师张松竟然会栽在这一步。
他下意识看向老师那条空空如也的右臂，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诱因了。
在神火山庄时，他曾听说多年前的修仙界有三位侠义之士组成黄金铁三角，一同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最后却是引来魔道围杀，老师张松为此丢掉一条右臂，另外两人则是隐姓埋名，建立起神火山庄。
想了想。
姜离试探性的问道：“老师，你此次出关是要正式突破元婴期了？我听说元婴劫不同于金丹劫，在雷劫过后还有一个心魔劫，这个心魔劫很厉害吗？”
张松沉默了一下。
“对道心稳固的修士，心魔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但……对于一些道心有缺，或者有心魔滋生的修士而言，心魔劫远比雷劫更加可怕，若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将永世沉沦，当然，这个过程中也可以服用针对心魔的丹药或者宝物来保持识海清明，从而有效避开心魔。”
“你小子现在想那么远做什么，你才初入金丹，先好好打磨一下根基，消化底蕴，而且以你的心性，心魔劫根本就是小意思，无需担心这些。”
“至于为师我，我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精气神完全是巅峰状态，也是时候突破了，这还得多亏了乖徒儿你，若不是你的出现，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想冲击元婴。”
张松笑道。
再次拍了拍姜离的肩膀。
姜离不再多言。
身为卧底，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向来不差，能看出老师张松信念坚定，又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突破是势在必得的。
姜离：哈基统，这次真得你出手了。
【叮，功法《太上神雷感应心经》再次天人交感，分析志同道合之人的心魔诱因，产生明悟：对魔道贼子怒意再多三分，怒道：好人就该被枪指着吗？魔修都该死。】
姜离：你分析就分析，别开地图炮啊。
【叮，功法《太上神雷感应心经》开启下山荡魔形态，通过感应天道标记七位魔道巨擘的方位，每击杀一位魔道巨擘，正义信念双倍增长，雷气进度双倍提升。】
姜离一惊。
魔道巨擘可是元婴期魔修才会有的名词。
他老师的心魔诱因是这七位元婴魔修吗？
他没记错的话，老师当年下山历练时，修为也就初入金丹期，却一下子遇到七位元婴魔修的围杀，难怪会败兴而归。
这阵容换成任何一位仙宗天骄都招架不住。
碎碎念中。
被功法托管的姜离已经离开天剑峰。
途径执法堂时，刑罚长老崔炎喊住他。
“姜离，来一下。”
【叮，触发与志同道合之人的对话，功法准备倾听见解，请输入对话内容——】
姜离打字道：“崔长老。”
见姜离态度依旧如此谦虚，待人接物完全看不出身为金丹榜榜一的倨傲，崔炎忍不住在心中暗道：姜离这孩子简直就是上天赐予天玄圣地的瑰宝，是最完美的圣子人选，乃至圣主人选。
“坐，你应该也知道你老师即将任突破元婴的消息了吧？七天后，他将在渡劫仙台迎来自己的元婴劫，元婴雷劫不可怕，但元婴心魔劫对你老师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你是他唯一的弟子，也是促使他突破的契机，你这几天跟他多聊聊，尽量化解他的心结所在。”
姜离神色微动。
“崔长老，老师的心结是什么？”
崔炎同样沉默了一会，娓娓道来：“六十年前，你老师突破金丹，凝结出金丹榜排名第十一的紫火剑丹，意气风发，下山斩妖除魔却因为太过高调，引来七位魔道巨擘的算计，魔头以一县百姓的性命迫使你老师自断一臂，又被迫挖出体内剑胎，自毁根基，可到了最后，那群魔头却没有放过那一县百姓，当着他的面屠戮干净，若非触发了天剑峰主留下的保命印记，你老师恐怕也死了。”
“在那之后，天玄圣地震怒，天剑峰主亲自出山荡魔三十年，但这七位魔道巨擘早已经隐姓埋名躲起来，根本找不到人，你老师郁结得不到解决，由此形成了心魔。”
姜离没有说话。
这场景他在兽神秘境的万骸坟场经历过。
当时搬山神猿以上百名人族修士的性命威胁他下去，他没有照做，也知道妥协只会导致全军覆没，再加上功法《太上神雷感应心经》给力，将词条『正义之盾』进化成『信念之盾』，护住了所有人。
而他老师则是选了跟他不一样的道路。
选择妥协赌魔头的良心，最终输的一塌糊涂。
当然。
当时若不是炼气法发力，最终结果也只会是他独自活下来。
姜离心想：这大概就是身份不同导致的选择不同吧。
“我明白了。”
姜离说道。
这下。
他算是理清了前因后果。
炼气法标记的七位魔道巨擘，正是当初联手算计老师的七位魔头，杀了他们，将他们的头颅带回来，也将老师丢失的剑胎带回来，心魔自解。
还得是系统，天剑峰主荡魔三十年都没有找到的目标，炼气法一下子就标记出来了。
炼气法修炼的资粮，炼体法修炼所需的皇朝龙气，也一下子有着落了。
崔炎点头道：“明白就好，去吧，多劝劝你老师。”
姜离告退。
转身离开。
崔炎欣慰的看着姜离的背影，有这个得意徒弟相劝，他这个好友应该会想通的。
然而……
崔炎没看到的是，姜离离开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天剑峰，而是天玄圣地。
他恐怕都想不到，姜离听完他的描述后，不是选择去劝说张松想开点，而是要去将造成一切的七大魔头尽数斩杀，将人头带回来。
……
功法第一个找上的目标位于飘渺皇朝疆域的黎州。
相较于江州的繁华，黎州的规模仅仅跟清河郡的骊州差不多。
属于九州之地最贫瘠的几个州之一。
当姜离来到这里时。
看到的是一座略显凄凉的城池，城门处插着破破烂烂的旗帜，一颗颗人头垒满了墙头。
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姜离诧然。
这黎州还在飘渺皇朝的掌控之中吗？人头堆迭也没有镇魔司将士在管吗？
思索中。
被功法托管的姜离进入城内。
荒凉的城内，街面呈现出诡异的泥泞感。
被踩碎的腐肉和内脏随处可见，弥漫着令人反胃的腥臭。
零零散散的行人像是根本看不到闻不到一般，神情麻木的从泥泞上踩过去，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姜离都惊了。
这还是人类城市吗？
简直就像是被妖魔饲养的肉池，里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食物，完全看不到一点生活的希望。
这样一座城池，完全就是死了。
【叮，功法《太上神雷感应心经》浑身颤抖，人间竟还有这般污秽之地，人不人，鬼不鬼，恶魔在人间，杀，杀尽人间罪孽，荡平世间不公，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叮，功法《皇极惊世神功》皱眉，戾气见涨，朕之疆域岂容他人破坏，夺回失地，将冒犯帝皇之威的贼子尽数剥皮揎草。】
姜离：同时冒犯到炼气法和炼体法，这座城市背后的魔头也是倒了大霉了。
下一秒。
姜离周身激荡出璀璨的雷光。
雷光不再是寻常的青色，而是呈现出青白紫三色。
雷霆也不再是寻常的雷电，而是劫雷。
是的。
在他进阶金丹，功法《太上神雷感应心经》将金丹灾劫的大道与法则符文尽数融入金丹之后，他不仅是法力化作雷劫法力那么简单，自身体质也从正常的雷灵之体改造成雷劫之体。
雷灵之体掌握雷电之力。
雷劫之体掌握的自然就是雷劫之力。
随着修为不断提升，雷劫之体也将越发壮大，练至大成，他甚至可以自如的释放出金丹灾劫中的九色雷光，以大道法则的方式施展出破灭修士根基的灾劫之力。
这是足以湮灭化神修士灵躯的大道法则之力。
而初入金丹的他，能施展的便是三重金丹劫合一的劫雷之力。
炼气法一出手就是三色劫雷，可见是怒极了。
随着雷光迸射。
街道两侧的腐肉内脏尽数被湮灭，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被功法托管的姜离就这么从城门口的位置开始走动，沿途的一切污浊污秽尽数被祛除干净，他就好似行走在人间的雷神，在荡灭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肮脏。
周遭的行人被这突然的一幕吓的恢复几分色彩，在瞧见姜离清除这些令人作呕的腐肉时，他们麻木的眼神突然多出一分光亮，但很快又熄灭了。
因为像这样的正义侠士，他们这些年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从一开始的积极带路，到侠士被屠戮干净，再到城内百姓被牵连，他们已经被杀怕了，杀到忘记了反抗，终日像具活死人一样活着，直到有一天成为城中腐肉的一部分。
功法没有理会这些。
只是在践行自己的正义之道。
很快。
越来越多的黎州百姓注意到了姜离的举动。
无他。
动静太大了。
声势更是唬人。
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围观的行人大多看上几眼就跑开，跑回家中才敢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注视着姜离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传入姜离耳边。
“小兄弟，快停下，不要这样白白浪费性命，此地的镇魔司已经彻底沦为废墟，接管这里的是一群半人半妖的妖魔，他们的领头人是一尊元婴期的妖魔，名为“妖煞上人”，你若是想为黎州百姓出一份力，就应该好好保全有用之身，等待时机。”
姜离微讶。
传音之人的修为不低，是一位金丹中期修士，就躲在一栋小平房内向他传讯，房间还布置有阵法，可以隐匿踪迹，扭曲修士的神识感知，元婴期以下，几乎没有人可以察觉。
除了这位传音的金丹中期修士，房间内还有十来位修士，修为大多都在筑基期，年纪都在50岁以内，从年纪上判断，这群人肯定不是散修，而是来自修仙门派或者修仙世家。
功法回望了小平房一眼，继续往城市更深处走去。
传音的金丹中期修士猛的一滞。
“周叔？怎么了？那人年级轻轻就有金丹期的修士，肯定是来自其他州域修仙门派的天骄，他若能回去搬救兵，说不定真能请来元婴期的大能，将这妖煞上人逼出这里，夺回我们的故土。”
“他好像发现我了，已经察觉到我们的位置。”
被称为周叔的金丹中期修士口水吞咽道。
“什么？”
房间内的十余人皆是一惊。
他们的秘密据点可是他们耗费家族底蕴合力布置出来的，元婴期以下几乎不可能察觉，就算是元婴修士，若不仔细搜查，也未必可以瞧出端倪。
这个鲁莽的墨衫青年只有初入金丹期的修为，怎么可能识破他们的阵法。
“我的感知绝对没错，他确实发现我们了，他的神识强度恐怕不会弱于元婴期多少，我们的判断错了，他恐怕不是来自其他州域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来自仙宗，唯有仙宗弟子才有这样的底蕴。”
闻听此言。
一众修士顿时激动起来。
“仙宗弟子吗？难道是天玄圣地？听说天玄圣地有一位凝结出古今未来第一金丹的修士，也是初入金丹期的修为，会不会就是他？”
“想什么呢，像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下凡到世俗界来，世俗界对这样的真龙来说跟戈壁滩差不多，能瞧上一眼已经是给面子了，怎么可能恰巧来到黎州，对仙宗爷来说，黎州比垃圾堆也强不了多少。”
周叔一边听着，一边将注意力放在姜离身上。
心想：这群世家弟子还真敢想，像这种凝结出第一金丹的存在，哪一个不是宝贝疙瘩，仙宗哪里会让他们以身犯险，出门肯定也得带上几名元婴修士，当然，他更觉得这种高高在上的天骄不会踏入世俗界。
“不好，那群妖魔来了。”
……
另一边。
在姜离清理了一个街道的污秽之物后，远处的天上降下几道浑身充斥煞气的身影。
这些身影都不似人，而是介于半人半妖的结合体。
身体多处有改造过的痕迹，嫁接上妖兽的躯体，身体呈现出兽化反应。
又是阴傀宗……姜离心想。
阴傀宗的实验成果确实惊人，在修仙界各地都掀起了融合妖兽躯体的热潮，接受改造的修士越多，他们的实验样本越丰富，炼尸术的进步就越大，就能融合出实力更加强大的妖魔。
如此循环，阴傀宗迟早能创造出堪比化神乃至炼虚期的妖魔。
“阁下，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老大是妖煞上人，我们不欢迎外来者，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话的是一只接受了豹妖改造的金丹修士，居高临下的看着姜离，豹瞳中满是垂涎，但还略显克制。
因为姜离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了金丹期的修为，修炼的还是雷法这样的上位功法，放在世俗界，几乎没有多少势力具备培养这种弟子的能力。
姜离抬头。
扫了一眼天上的五道身影。
“死。”
话出。
五道三色劫雷便是激射而出。
在眨眼间洞穿五人的躯体，随着一声爆炸，五具残破的躯体掉了下来。
姜离没有再理会。
径直迈步。
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这座城市的妖魔。
他们强忍着心中的贪婪，劝对方离开，没想到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二话不说就击杀他们的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杀了他。”
“没错，管他是谁，在黎州这个地界，我们才是主宰。”
“杀杀杀，我的鼻子在他身上闻到好香的味道，我忍不住了。”
霎时。
街道上空。
十四位金丹期的妖魔同时扑来。
街道两侧，还有上百名炼气期，筑基期的妖魔冲来，将整条街道都淹没。
周遭的行人惊恐大叫。
姜离看的也是直皱眉。
阴傀宗的炼尸术越炼越退步了，这群人已经是兽性完全压制人性，若不是还有大量人类的特征，说是妖族都不为过。
思索中。
功法再次有了动作。
体内的五大雷池，五大雷桥，十二经络，雷罚印记同时运转。
登时。
以姜离为中心，百丈内的空间尽数化作一片雷光炼狱。
青，白，紫三色的雷霆在其中交相辉映。
滋滋滋……
炸裂的电光一下子席卷了所有妖魔，噼里啪啦作响。
仅是一个照面。
街道上就多出一排的焦黑尸体。
无论是炼气期还是筑基期，又或者是金丹期的妖魔，都无法抵挡雷狱的威能。
而路边的行人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做完这一切。
姜离目视远处。
城主府上空。
一位魔修凌空而立，周身气息如渊似海，散发出元婴修士特有的压迫，眉心一处竖着的暗红魔纹，深紫色的眸子泛起无尽的寒芒。
姜离张口：“你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