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安月王府中。
病弱单薄的安月王被人搀扶进堂内,正听到下人向王妃禀报道:“我们派去的人都失手了。不过,大雍使臣那边,似乎将此事算在了王上头上,现已经带着那些尸首,去向王上讨要说法了。”
“暂且不必理会,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璇芳话落,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她循声抬眼,朝着身边的人摆了摆手,起身走过去,“你怎么起来了?大夫不是说,你要好生将养吗?”
“没关系,如今天气燥热,出来透透气。”
安月王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勉强笑笑:“你不必担心我,我心中有数。倒是你,大雍那边的情况不明,你不要贸然掺和进去。”
“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婵玥,主要是因为你。当初要不是我皇兄,还有宫里的那位,你怎么会……这么多年了,我们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全都怪他们!既然皇兄敢让他的宝贝女儿过来,就该付出代价,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璇芳公主满眼恨意,银牙紧咬。
一提到大雍的崇文帝和西戎王,她就怒火中烧。
尤其是每每看到夫君在忍受病痛,自己束手无措,恨意逐渐深入骨髓。
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是深恶痛绝。
她口中提到的婵玥,乃是大雍的皇后,韦婵玥。
安月王曾经出使过大雍,知道璇芳在随他回到西戎之前,闺中最好的朋友就是如今的大雍皇后。前阵子,大雍皇后还曾经来过一封信。
虽然他没有看到那封信的内容,也能猜到一二。
他担心他的这位王妃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会遭人算计,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人人都说她性情泼辣刻薄,不好相处,但谁又知道,她曾经也天真无邪过?
思及此,他紧紧握住璇芳公主的手,“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未可知。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便算了吧。你看,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感情深厚,我已经很满足了。哪怕这个时候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着,他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璇芳心疼地红了眼圈,面容因仇恨略显扭曲:“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当年,你为了救我身中毒箭,怎么会落下这样的病根?我们应当已经儿孙满堂,何至于……这笔账,我一定要算,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可……”
安月王还想说什么,管家进门道:“王爷,王妃,大雍灵毓公主的婢女送来一张帖子,公主想要上门探望王妃,是否要回绝?”
“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回绝什么,让她来。”
璇芳的唇边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容,扶着安月王往外走,“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是回去躺着好好休息吧。待会儿,就要到服药的时辰了。”
安月王心里很清楚,她这是想支开自己。
无奈,只能由着她,回房去了。
很快,朝朝带着消息回了驿馆,向楚琬宁禀报道:“主子,帖子送过去了。”
“安月王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楚琬宁坐在冰鉴前头,看着玉带将一盅冰酪放进去。
朝朝摇摇头,“没有,璇芳公主那边好像很欢迎主子上门。”
她回想着之前管家的态度,回道。
“欢迎我上门?”
楚琬宁抬眼,觉得有点奇怪。
按照镜渊阁探子查探到的消息,当年她的那位姑母和安月王可是差点被父皇拆散。
这么多年来,父皇那边都没有提起过她,大雍也没有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
说明她从来不曾主动与父皇联系。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欢迎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女?
不过,她也没有深想,因为有西戎的大臣主动上门来了,说是西戎王有请。
猜测很可能是想说昨晚发生的事,楚琬宁与谢凛一起,跟着那位大臣进了王宫。
可进宫后,西戎王并没有来见他们,来的是国师苏无惑。
只见他的身边跟着昨天在城中见过的那只雪豹,擎苍。
擎苍一见到楚琬宁,就“嗷呜”了一声,躲到苏无惑的身后,可见是昨天被她给打怕了。
苏无惑走到前方落座,擎苍赶紧窜上前趴到了他的脚边。
楚琬宁在他下首的位置坐下,看向他道:“贵国的王上呢?怎么让我等进宫来,却是国师大人来见我们?”
“王上龙体有恙,不太方便见客。公主殿下进宫来,不就是想知道昨晚的事,王上会如何处置吗?王上的意思是,给公主殿下和驸马等人,换一处新的府邸。届时,会派一队禁军日夜防守,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苏无惑的话音刚落,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道:“本公主不同意!”
瑶歌公主走进门来,先是瞪了楚琬宁一眼,然后看向苏无惑:“父王怎么能让他们住到国师府中去?我这就去找父王说!”
“公主,这是无惑的意思。”
苏无惑一抬眼,就有人拦住了瑶歌的去路。
她惊诧地转回头,满眼受伤地望向他:“你说什么?居然是你向父王进言的?往日,本公主想上门,国师大人都不许,怎么能……”
“灵毓公主和驸马乃是西戎的贵客,王上的寿辰将至,这么安排对谁都好。”
苏无惑没有再多说。
楚琬宁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刚刚国师大人所说的,换个府邸,就是住到国师大人府上?我们那么多人,怕是不太妥当吧?”
“无妨,只有殿下和驸马二人,当然,可以带上几名仆从。”
闻言,楚琬宁算是看出来了,这根本就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逼她妥协。
使团那么多人,肯定是不可能都住到国师府中去。
但只有她和濯渊两个人,若是住进了国师府,肯定会有诸多不便。
更何况,怎么可能指望西戎的禁军保护他们?
昨晚的事就是一个例子,万一真发生什么危险,那些人只会躲在一边看热闹。
这样的处理办法看似是尊重他们,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可实际上呢?
越想越气,楚琬宁的脸色冷沉下来,起身道:“既然西戎王无意解决问题,那我们便也不叨扰了。换府邸的事就不必了,各国使臣都是住在驿馆,我们也不好例外。”
“我们走。”
楚琬宁叫上谢凛离开。
苏无惑虽然早已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却难免有些失望。
难道传说中的凤星,就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