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朝鲜溃兵如丧家之犬般冲到明军阵前,代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手猛地一挥:“全军冲锋!冲破明军阵线者,赏牛录!”
七千两红旗骑兵如决堤洪水般紧随溃兵之后,马蹄踏得大地“咯吱”作响;后面七千装备精良的步甲列着密集方阵,甲叶碰撞的脆响与 “杀!杀!” 的呐喊声交织,整支队伍如黑云压顶般扑向明军阵地。
“命令炮兵,不必再隐藏了——全线开火!”韩雄飞早有准备,对传令兵下令。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刻举起令旗,红色旗语在阵前快速挥舞。
明军中军的炮兵阵地,近五百门重炮被掀开上面用来伪装的炮衣,炮兵们早已整装待发,迅速装填炮弹,数十斤重的实心弹被推入炮膛。
“放!”
随着炮长一声令下,五百多门重炮分三批依次怒吼 —— 先以百门火炮打响第一波,待硝烟稍散,第二批再接力射击,第三批紧随其后,形成连绵不绝的火力网。
这些火炮虽因萨尔浒谷地的地形限制未能架设在高地,但凭借精良的工艺与炮手的熟练操作,有效射程也高达三里,能够完整覆盖建奴由两红旗和两白旗组成的中军。
熟练的炮手能够熟练的操作火炮,完成三分钟两发的射速,近百多枚炮弹炮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划破长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灰黑色的轨迹,如暴雨般砸向两红旗的阵列。
一枚二十余斤的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重重砸在步甲队列中,瞬间将三名举盾的甲兵撞得粉身碎骨,铁盾如纸片般凹陷碎裂,碎片迸射间,周围七八名甲士被波及,非死即伤。
未等周围士兵反应过来,炮弹借着巨大的动能继续向前翻滚,又接连撞飞七八人,甲胄的碎片、断裂的肢体与鲜血混在一起,在地上拖出一道骇人的血痕。
不少炮弹落在骑兵阵列中,被命中的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轰然倒地,背上的骑兵被甩飞出去,正好撞在旁边的同伴身上。
周围的骑兵纷纷勒马躲避,却因阵型密集而相互冲撞,不少人摔落马下,被后续的马蹄踏成肉泥。
尽管第一轮炮击只有数十枚炮弹精准命中,却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巨锤,在两红旗的阵中砸出了一道道血色通道。短短片刻,就有数百名建奴倒在血泊中,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型变得支离破碎,前进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
阿泰紧握着手中的铁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是两红旗的资深甲兵,跟着代善打过大小数十仗,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炮火。
刚刚自己手下的三名甲士,转眼就被一枚炮弹砸得尸骨无存,温热的鲜血溅了他满脸。他也知道这面陪伴自己多年的铁盾,在数十斤重的实心弹面前如同摆设,却还是死死将盾护在身前。
阵后的代善脸色铁青,握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他清楚地知道,再这样被明军炮火轰击下去,不等冲到阵前,士气就会先被打垮。
“加速!所有人加速冲锋!贴上去!”代善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对着全军嘶吼,“只要冲进他们的火器阵,这些大炮就没用了,为了大金!”
在代善的亲自督战下,骑兵们纷纷催马扬鞭,不顾身边同伴的伤亡,踩着血泊向前猛冲;步甲们为了保持阵型,只能忍受着伤亡,一步步向明军逼近。
他们知道,只有拉近与明军的距离,才能避开那致命的炮火,用手中的弓箭和武器与敌人近身厮杀,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远处的努尔哈赤站在观战高台上,看着明军炮火造成的巨大伤亡,脸色愈发阴沉。他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厉声下令:
“让两翼的两蓝旗即刻发起冲锋!替代善分担压力,务必撕开明军的侧翼防线!”
传令兵领命而去,号角声很快在战场两翼响起。正蓝旗的安费扬古和镶蓝旗的济尔哈朗看到令旗与号角信号,立刻拔剑高呼:
“大金的巴图鲁们!握紧你们的弓箭,捏紧你们的缰绳!冲进明军阵营,抓住他们的皇帝!冲啊!” 两翼的建奴士兵应声呐喊,朝着明军的骑兵侧翼扑去。
炮击还在继续,建奴中军在三轮炮火中硬生生付出了上千骑兵伤亡的代价,骑兵的冲锋阵型早已不复整齐,却依旧凭着一股悍勇逼近到明军三百米处。
“骑兵来袭,虎蹲炮、佛朗机炮准备!” 明军阵前的传令兵大声传达着命令。
天枢、天策两军阵前,原本隐蔽在盾墙后的近千门虎蹲炮与佛朗机速射炮被迅速推出,密密麻麻的炮口如蜂窝般对准冲锋的建奴骑兵,炮身上的火绳已经 “滋滋” 燃烧,冒出细小的火星。
“预备~放!”
命令刚落,千炮齐发。虎蹲炮射出漫天霰弹,如暴雨般覆盖前方百步之地;弗朗机炮则凭借其速射优势,接连喷吐出致命火力。
建奴骑兵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人仰马翻,战马悲鸣、被霰弹穿透咽喉,鲜血喷溅着从马背上栽落。
硝烟尚未散去,建奴残兵仍挣扎向前,他们知道已无退路,唯有冲入敌阵方能求生。
当先头部队冲至八十步时,许多建奴士兵纷纷举起弓箭,将破甲重箭搭在弦上。
但是明军很明显提前对建奴的战术和弓箭射程做了充足的了解。
“齐射预备~放!”
在他们放箭的前一刻,随着一声令下,整整三列,近万的燧发枪兵团,组成整齐的队列,举起手中的天启一式燧发枪,对着远处的就是一轮齐射,铅弹如狂风般卷向敌阵。
然后又是那个熟悉的节奏,燧发枪兵们将三段击,发挥得淋漓尽致,弹幕连绵不绝、几无中断。
建奴军阵中顿时血花四溅,许多士兵身中数弹,甲胄被轻易穿透,浑身布满密密麻麻的血洞。有人一声不吭便扑倒在地;还有人踉跄几步,才在惊愕中倒下。
建奴的弓箭根本没有齐射的机会,仓促射出的寥寥千支箭矢,要么因阵型混乱失去准头,要么被明军精良的铠甲挡住,造成的伤亡对于数万火枪兵团来讲,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他们从未遭遇过这样的火器战术——以往明军火铳要么质量粗劣、频发炸膛,要么远远乱放一轮便仓皇后撤。何曾见过如此猛烈、如此整齐、如此持续不断的致命弹雨?
“怎么会这样?明军火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一名年轻的建奴甲兵喃喃自语,话音未落,一颗铅弹就击中了他的胸膛,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血洞,缓缓倒在地上。
炮弹仍在呼啸,枪弹继续横扫。建奴中军在明军多层次、全纵深的火力打击下,战场早已尸横遍野,血雾弥漫空中,每一次齐射都带来新的惨叫声和更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