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颂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阿爹口吐鲜血,还有一直放不下的手。
他双手死死的插进头发,好像不这样做,脑子随时都能爆炸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上传来脚步声,陈颂如同惊弓之鸟,后背紧紧靠在墙上,死死盯着头顶上的入口。
一线天光涌入,露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脸,他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陈颂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他眼神绝望的看着陈朔,嘶哑道
“阿朔,阿爹是不是救过来了?是不是?
阿爹他不让我出来,一定是因为他能应付那帮杀手,才让我藏起来的!
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不说还好,一说陈朔也憋不住了,他抬腿就从上面‘通’的一声跳下来,抓住陈颂兜头盖脸一顿老拳。
一般打一边怒不可遏的吼道
“都是你!都是你!你到底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人?害得咱们家家破人亡?
你这个畜生啊!阿爹自幼偏爱你,什么都紧着给你最好的!
我吃的用的,从来都是你挑剩下的!就连侯府的世子之位阿爹也早早传给了你!
可你呢?你可有半分感恩之心?!
可有半分光宗耀祖之心,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你没有!
不仅没有,你还跟一群不三不四的男人整日厮混,招惹一身是非终究连累的他丢了性命!
你这个畜生,阿爹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呜呜呜呜呜——”
陈朔边打边哭,最后一把将鼻青脸肿的陈颂扔到墙角,自己蹲下抱头嚎啕大哭。
他真的很不甘心,阿爹自幼偏爱兄长,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卯足劲儿入了京畿大营。
处处身先士卒,就是想挣下功名,在阿爹面前证明自己并不比兄长差。
可是为什么啊,他还没有来得及证明自己,他就这么走了啊!
让他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陈颂被陈朔一顿暴打,也没有还手,就那么直愣愣的让陈朔打。
直到最后陈颂鼻子流血不止,陈朔才停手。
陈颂从城阳侯府跑出去之后,一路摸爬。
趁着天麻麻亮,混在倒夜香的粪桶里面第一拨出了城。
幸亏徒步走到京畿大营附近,又凑巧遇到京畿大营里面陈朔麾下的一个小兵。
那小兵帮忙给陈朔专递过信件回侯府,是认识陈颂的。
陈颂让那个小兵帮忙带信进去,才顺利见到了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看到满身狼狈臭气熏天的陈颂,陈朔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自幼爱洁成癖,嫌弃他脏臭的兄长吗?
那个连身上的帕子都要熏香的人,如今却浑身挂满了屎尿。
陈朔看到陈颂浑身虚脱的就躺倒了地上。
两还顾不上说几句话,附近就有了异动。
有不明势力在京畿大营周边大肆搜捕,陈颂立刻翻身就走。
他已经连累了自己亲爹,不能再连累自己的亲兄弟。
眼看事态紧急,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的状态下,陈朔二话不说,陈颂将他带到这处地窖暂时藏了起来。
紧接着大营就有人来寻陈朔,让他赶紧回家,侯府出事了。
具体事情的细节,陈朔根本都没来得及问。
陈朔终于发泄完了,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眼睛通红道
“说吧,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你到底沾惹了什么人?”
陈颂瘫靠在地窖的坑壁上,默默流着泪道
“阿朔,你骂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痴心妄想,自不量力闯下的祸端。
是我心存妄念,企图攀附太子殿下,付出的代价!
我一时鬼迷心窍,才让人钻了空子。
如今细细想来,我怕是早就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陈颂回忆道
“那日我出了高阳王府,郁郁寡欢,就跑到东湖画舫上面喝酒。
那一日画舫上有几个从宁州来的大头兵。
他们喝酒猜拳,说了一些关于宁州平乱的事情。
我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们竟然说未来的太子妃——永安郡主,在他们军营里跟将士们同吃同住,整整待了几个月!
我听闻此消息大为震惊,不敢想象一个女人为何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离经叛道之事。
同时又更加痛恨跟不甘,太子殿下皎皎如明月,为何他将来的正妻,会是这种人尽可夫的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