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宇宙——天使星云——天基星
天基计算群的核心实验室內，光线柔和而明亮，无数精密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
房间中央，一个高科技医疗平台上方悬浮着无数细微的能量束，正聚焦于平台上那个几乎无法称之为“人”的躯体。
凯莎站在平台旁，她穿着平日那身银甲红裙的女王装，眉头微皱，看着平台上惨不忍睹的杜卡奥，脸色有些复杂和怪异，向身旁正专注操作仪器的鹤熙问道。
“还能救得回来吗？”
杜卡奥现在的模样堪称惨不忍睹。
粗略一看，几乎可以断定眉毛以下的部分都需要直接截肢了。
详细的扫描图像显示，除了右脑尚有部分组织勉强保持完好外，身体其他部位都存在严重缺损。
四肢早已消失不见，鼻子以下的面部结构荡然无存，脖子以下的躯干更是破破烂烂，如同被最狂暴的野兽吃过了一样，仅靠着最尖端的生命维持系统和鹤熙的科技在强行吊着一丝微弱的生机。
鹤熙的目光没有离开操控界面，手指飞快地划过一个个全息屏幕，调整着能量输出和皮米修复仪器的参数，她不确定地回答道。
“呃……我试试吧。毕竟都成这个鬼样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凯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感慨。
“杜卡奥也是真够狠的……”
“最后时刻，把战舰护盾仅存的能量全部集中给了舰尾的基因库存放室。”
“结果，他们诺言文明的高层全部全军覆没。”
凯莎顿了顿，修正了一下说法。
“不，更准确地说，整个德诺文明，算是彻底完了。”
“被天翊军团一路追杀，就剩下这么几十个文明幸存者……这样的残部，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文明了。”
在凯莎派出的天使救援队赶到之前，天翊军团的追击者发起了最后两轮精准而致命的打击。
毁灭能量分别精准锁定了诺言号的舰首指挥区和舰尾基因库。
杜卡奥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保全存放着文明最后基因火种的舰尾区域。
代价就是舰首指挥区内所有诺言高层瞬间汽化，而杜卡奥本人则在第一波剧烈的爆炸中被冲击波抛入了冰冷的宇宙真空，奇迹般地没有立刻死亡，但肉体已被彻底摧毁。
鹤熙一边操控着设备，一边像是闲聊般问道。
“他们（天翊军团追击者）应该已经退走了吧？”
“嗯，”凯莎点头，“根据侦察报告，追到天使星云外围的，只有两个天翊战士。”
“以鹤风的性格，他绝不会允许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力量在敌方主场附近冒险。”
“见好就收，是他的准则。”
鹤熙似乎想到了什么，侧过头，饶有兴致地看向凯莎。”
“水瓶星系那件事之后……你联系过他了？”
鹤熙指的是此前天翊与天使在水瓶星系发生的严重对峙冲突。
凯莎倒也没有隐瞒，很坦然地回答。
“就在德诺和烈阳刚被毁灭不久，我试着联系过他一次，聊了几句。”
“哦？”
鹤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手上动作不停，追问道。
“说了什么好听的？是打算旧情复燃呢，还是准备举手投降啊？”
“我记得水瓶星系对峙时，你们隔空骂战可不是一般的凶，连我和莫甘娜都被你们捎带进去一起骂了。”
凯莎无奈地摊了摊手，表情有些复杂。
“还能怎样？就那样呗。”
“无非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干的，他也干脆地承认了。至于其他的……”
凯莎似乎不想多谈那场不愉快的通讯，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意识到的别扭。
“他现在哪里还需要我？”
“你说，那个天使楚灵到底有什么好的？”
“鹤风那样的人，真的会有‘忠诚于爱情’这种道德品质吗？”
“我记得他压根就没有这种品质啊？”
凯莎看向鹤熙，带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探究。
“你们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更长，鹤熙你跟我说说，那个楚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鹤风那样的人都为之停留？为之留恋？我倒是真有点好奇了，甚至我想拜她为师。”
鹤熙闻言，先是仰起头做思考状，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调侃。
“她呀……挺漂亮的，和你差不多。”
“性格嘛，非常温柔，极其听话，而且……嗯，‘挺会’照顾人的，懂得如何让男人呃……。总的来说——”
鹤熙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着凯莎。”
“她或许比你，更懂得如何去‘爱’鹤风，不，应该说，是一定比你更爱他，爱到失去了自我。”
凯莎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就这些？这些……我之前也可以啊。”
“我也可以很漂亮，必要时也可以很温柔，很听话，至于‘挺会’……谁还不懂点这些呢，但……就凭这些？”
“我记得他根本不是看重这种浅层东西的人啊。”
鹤熙控制着一条能量线为杜卡奥注入高浓度营养物质，摇了摇头，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些。
“不一样的，凯莎。”
“楚灵能把一辈子的心思，百分之一百，毫无保留地全都放在鹤风一个人身上。”
“她的世界可以小到只剩下他。这一点，其他人可能做到吗？”
“你不可能，你心里装着整个天使文明，装着你的正义秩序。”
“我也不可能，我有我的研究和爱好，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事业要去做。”
凯莎听完，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又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
“这样啊……把所有都押上去……那我输的倒是一点都不冤。”
这时，凯莎仔细打量了一下鹤熙，忽然发现好闺蜜脸上似乎并没有太多忧虑，她忍不住问道。
“鹤熙，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特别轻松的样子？”
“鹤风可是发话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梅洛天庭，他是真的会打过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鹤熙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那能怎么样呢？我们打得过吗？”
“打不过的呀。”
“差距就明明白白摆在那里。他们肯定拥有一个超乎我们想象的天体计算机，那东西的建造难度和所需的资源，你我都再清楚不过。”
“不然我该怎么样？整天愁眉苦脸，惶惶不可终日？害怕也没用啊。”
凯莎一脸狐疑地凑近她，压低声音。
“你就不怕他真打过来，把我们全都……砍了？”
鹤熙闻言，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拍了拍凯莎的肩膀，一副“看开点”的模样。
“大家都活了两万多年了，差不多啦！”
“该追求的理想，该实现的目标，基本上都达到了。”
“那些得不到的，再拼命估计也奋斗不来。”
“人生……哦不，神生至此，差不多就可以了吧？输了就输了呗。”
“万一……我们还有点用，不杀我们呢？”
她甚至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凯莎，露出一副“好闺蜜为你着想”的表情，调侃道。
“至于你嘛，最多就是被他抓起来，关到某个昏暗的密室里日日凌辱而已。”
“你还需要担心这个？你又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小天使了，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
“说不定……你还可以试着‘乐在其中’呢？”
凯莎听完，没好气地白了鹤熙一眼，笑骂道。
“去你的！合着挨捅的不是你是吧？”
“你和他也只有点兄妹名分，可没有血缘关系。”
“我可不信他会对你手下留情多少！你啊，还是自己想想自己！”
“你是不知道鹤风变态的时候有多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