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子弟和普通学子的考前检查也是不一样的,官家子弟的反而要检查得更仔细些。
那些寒门子弟的眼睛毒的很,给他们看到一点不妥当且还有的闹,到时候闹起来吃瓜落的还是他们。
巡绰官尽忠职守,格外仔细地检查了李淳的考具。
连他的衣裳都让人脱下来,反反复复看好几遍,就是生怕藏有夹带,不仅对自己不敢对李部堂也不好。
李淳配合得很,还打趣道:“大人要不要把学生的袜子也脱了查验一番?听说前年有人把经文写在袜底上。”
他真就把自己的袜子给脱了下来,翻给巡绰官看了不说,还把脚底也翘起来给那人看。
巡绰官被他给逗笑了:“李郎君真是会说笑,快进去吧。”
五场县试下来饶是李淳也觉得辛苦,但是却不觉得考题有多么难。
夜深露重,他撑着脑袋发呆。
祖父说父亲科举的时候,他可是走了关系给父亲加了炭的。
轮到自己,父亲却什么也做不得了。
这是不是就是父亲常说的,职责越大担子就越重,官儿越大那就越不能犯错,他若是不考出好的成绩,如何给父亲的脸争光争彩?
五日试毕,一月后张榜。
放榜那日李淳混在人群中观看,只见自己的名字高悬榜首,后面还有个小小的官字。
人群中议论纷纷。
“这李淳李子诚是何许人也?”
“听说才十五岁,真是前途无量啊。”
“竟是刑部大堂的公子.……”
亦有人不服气:“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家世罢了。”旁边一个落榜的书生也道:“就是,懂得都懂。”
恰好李淳就站在那人身旁,闻言便笑着接口道。
“兄台说得是,我确实是仗着家世,要不是家父逼着我读书,我现在还在后园掏鸟窝呢。”
这些连县试都过不去的,将来多半不会有什么交集,没必要和这种人争论降低自己的身份。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那质疑的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却后悔自己嘴上没把门儿的,怎么乱说话还让人听见了?
若是没有听见,将来成了同僚还能好好相处。
如今给人家听见了,他不会给自己穿小鞋吧?
过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县试都没过怎么可能和他当同僚?
李瑜知道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就是个县试而已。
他当年不也是县试第一?
自己的儿子,和老子一样考个县试第一不是很正常?
可是朝堂上的同僚不这么想,消息一出都纷纷前来恭喜他。
寇朋更是羡慕。
他儿子考了个秀才就进不去了,县试也不过是二十名开外了,读书最好的孙子看着也是平平。
不知道李瑜这个儿子的科举之路,到底能走到哪里去?
怎么人家的儿子就能养这么好?
可能是小时候打多了,不知道自己现在开始打还来得及不?
府试由顺天府尹李文渊主持的考试,首场题目出自《论语·为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
李淳不过略一思索,便提笔写道:“政者正也,德者得也。以正得民,犹北辰之居所而众星共之。”
“夫北辰不移,众星环绕,非北辰召之,乃自然归往。为政以德,百姓归心,亦犹是耳。”
写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添了段调侃。
“今有官吏,自己偏斜,却欲百姓正直,犹如指南指北,自相矛盾,百姓观之,不觉莞尔。”
“大人自己尚且东倒西歪,何以要求我等站直?”
这一番调侃写罢,李淳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见其他考生都在埋头苦写无人注意到他。
便又收敛了笑容,继续书写。
五月府试发榜李淳再登榜首,至此他在应天府立刻成了名,李瑜在朝中也受各方同僚恭喜。
送走了来贺喜的同僚,李瑜才猛喝下一盏茶解渴。
“这小子,老子不是让他龟儿低调点吗?”
这风光无限的样子,是准备把顺天府的未婚少女、还有那些有女儿的夫妇都给拿下吗?
院试再中一次那就是小三元,那脚几乎就踏了一半到进士的门了,年纪到了自然就是香饽饽。
到时候京城的那些官媒,还不得把李家的门都给踏破了。
想到这里李瑜又紧跟着来了精神,儿子大了是该给他找个婆娘了,免得又被不怀好意地盯上。
害。
这年头不仅养闺女怕被盯上,养儿子也怕的很呐。
啧,该给自己找个什么亲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