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陈浮生正在给家人分发礼物,听了妻子的问题,于是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他写的上,也没隐瞒,拿起来递了过去:
“在美国的时候比较无聊,所以写点东西打发时间。”
“爸爸,是什么啊?”怀里抱了一堆玩具的陈茜也好奇的抬头看来。
“好像是一部。”刘筱莉已经翻开了笔记本,然后替丈夫回答了一下女儿的问题。
“没错,是一部治愈系。”陈浮生补充。
但她不说治愈还好,一说就让刘筱莉想到了当初的《忠犬八公》。
顿时怀疑的看向丈夫道:
“你这不会写的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吗?”
“咦?老婆你怎么知道?”
陈浮生有些惊讶,因为他没见到媳妇翻到最后,居然就猜到了他写的这个爱情故事很凄美。
难道这就是心意相通?
“还真是啊!”
见丈夫承认,刘筱莉闪过一抹意外。
不过对于手里的这本《山楂树之恋》却是更加好奇了。
随后和丈夫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便拿起坐到沙发上和婆婆看了起来。
……
一九七四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迟疑些。
西村坪的山水早已染上了葱翠,唯独那几株老山楂树,还固执地举着去秋干瘪的果,在料峭的风里瑟瑟作响。
静秋跟着学校教材编写小组来到这个山村,脚上的布鞋沾满了泥泞,心里却怀着一种跳出城市纷扰的、轻微的解脱。她的父亲还在接受“教育”,家庭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这个十七岁的少女过早地学会了谨慎和沉默。
她被安排住在村长家,村长的妻子是个热心而唠叨的妇人,一边麻利地帮他们安顿,一边扯着嗓门说:“县上勘探队的小伙子们也住咱这儿,有个叫孙建新的,可是个文化人,就住东头那屋。”
静秋只是默默听着,并未上心。
直到那天下午,她端着盆去院外的水井边洗衣,井台湿滑,她小心翼翼地打着水,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人——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运动衫,靠着院门站着,身形挺拔,不像常见的农村青年。
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手里拿着一把口琴,正漫不经心地吹着一支曲子,调子有些忧伤,是静秋从未听过的。
后来静秋才知道,这首曲子叫《山楂树》。
……
因为看的太认真,刘筱莉和婆婆都没注意到陈浮生已经将两个小的给抱走了。
12月份的京城天气已经很冷了。
也许再降个几度就会下雪。
所以陈浮生走的时候,又往快要燃尽的炉子里塞了两个煤球。
“天气越来越冷,看来是时候该搬家了。”
“搬去哪里啊爸爸?”
“当然是搬去新房子了,带你去看过的,茜茜你忘了吗?”
陈茜想起来了,只是眼神之中还有一些疑惑道:
“可是新房子里床也没有,沙发也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事,等你下次去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有了。”
“要从这里搬过去吗?”
“不是。”
“那是哪里来的?”
陈浮生正要回答,女儿却自问自答道:“哦,我明白了,爸爸会变魔法对不对?”
陈浮生一愣,旋即佯装惊讶道:“呀!竟然被你给发现了。”
“嘻嘻……爸爸好厉害!”
情绪是会传染的,弟弟见姐姐如此开心,也裂开嘴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充斥在卧室里,将一点残存的寒气也给消灭殆尽了。
余音飘到客厅,刘筱莉和婆婆也被这开心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两人都忍不住抬头笑了笑,直到笑声停了后,她们又才将心神重新赋予到这部上。
……
另一个黄昏,他带她去看那棵山楂树,花开正盛,如云如雪。
“静秋。”老三看着她,眼神庄重:“你可能还没有爱过,所以你不相信这世上有永远的爱情。”
“我信。”少女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回答,老三高兴起来,眼中有了细碎的光。
他看着女孩,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只剩下呼吸可闻的距离。
静秋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小鹿乱撞,心跳如雷。
不过她等了许久,预期的接触却并没有来,于是又悄悄的睁开眼,却见老三又退了回去。
她俏脸更红了三分,不知是失落还是羞恼。
正要别过头,就听老三望着她,语气温柔的说道:
“静秋,我会等你,等你毕业,等你工作,等你有一天……愿意走向我。”
老三说着,伸出手,轻轻拂去了刚刚掉落在静秋头上的一片落叶,又继续道:
“在你点头之前,我绝不会碰你一下,我向你保证。”
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的爱如此真诚、炽热,却又克制,像这满树的山楂花,寂静无声,却芬芳了她整个青春。
这一刻,静秋仿佛听到了内心某一道屏障破碎的声音。
……
看到这段含蓄而热烈的表白时,刘筱莉忍不住回想起了78年的那个夏天,自己和陈老师刚谈恋爱的那段岁月。
也像老三和静秋的爱情那么美好、甜蜜。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多的阻碍。
甚至当年就修成了正果……
此时回忆起来,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还令她历历在目。
于是嘴角跟着情不自禁的上扬。
她如此,她旁边的婆婆亦好似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然而这个故事前面有多甜,后面就有多虐。
老三得了白血病,为了不连累静秋,他选择了不辞而别。
然而他却已经彻底走进了女孩的内心。
静秋给他写信,寄到勘探队,却都石沉大海。
直到一个多月后,她才在一本旧书里发现了老三留下来的一张字条和一把钥匙。
她按照字条上的地址,找到了老三用积蓄在河边租下来的一所老房子,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满墙的照片。
照片全都是关于她的,有她认真工作的,走路的,微笑的,沉思的……
看到这些,本来静秋对老三的一点怀疑也彻底消失了。
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不好的念头。
她的目光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那本日记,轻轻走过去,伸手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静秋,如果你看到了这些,说明我已经不能亲口告诉你我的思念了。但我希望你记得,有一个叫孙建新的人,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勉强看完,泪水早已经模糊了静秋的视线。
她冲出屋子,疯了一样跑去每一个老三可能去的地方。
最后,她终于在县医院的一间隔离病房里找到了他。
但此时,他瘦的脱了形,脸色苍白如纸,已经无法说话,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她时,闪过一抹慌乱和惊喜。
……
陈浮生把儿子女儿都哄睡着后,前去洗漱时路过客厅发现媳妇和老妈的注意力还在上,于是回到卧室之后就躺下休息了。
半夜,刘筱莉红着眼眶走进卧室,见父子三人把大床给占完了,叹了一口气,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将儿子和女儿都抱到了小床上。
她的动作没有弄醒小的,不过把丈夫给吵醒了。
“嗯,老婆你眼眶怎么红红的?”陈浮生醒来,注意到了媳妇的眼睛,明知故问。
“你说呢。”
刘筱莉给了丈夫一个白眼。
接着也宽衣钻进了被窝。
“嘶,你好冷啊。”陈浮生顿时被媳妇的手脚冻的一阵酥麻。
刘筱莉当然是故意的。
谁叫这个家伙要把一个原本很甜的爱情故事写的那么虐心。
不过陈浮生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本来在美国就养精蓄锐了一个多月,哪里经得起媳妇的挑逗。
很快两人之间的攻守之势,也就发生了改变。
“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