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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开战(二)

    苏伊士运河正在燃烧。

    在大苦湖以及跟格纳那等数个河口较窄的河段,水面上漂浮着数不清的马斯尔军人的尸体。

    运河东岸的沙地上,硝烟裹挟着血腥气,马斯尔的先头部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已经通过浮桥,强行攻占了滩头阵地。

    这是一场血肉堆砌的胜利,靠着悍不畏死的士气和绝对的数量优势,马斯尔以惊人的伤亡代价,硬生生冲垮了锡安的第一道防线。

    由于此前锡安与马斯尔签署的《戴维营协议》(和平条约),再加上主力部队被大量调往东面应对阿拉伯盟军主力,苏伊士运河防线的坚固程度已经大不如前。

    然而,在滩头阵地的后方,多条纵深防线依地形展开,锡安的166师仍展开了极其顽固的反击。

    萨蒙中将手持望远镜,屹立在运河西岸的前沿指挥所内。

    埃里德·萨蒙曾在赎罪日战争中任马斯尔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但因战败而被解职,在马斯尔目前无人可用的情况下,被重新启用,现担任马斯尔集团军的司令。

    “命令工程兵部队,必须在两小时内再架设三座重型浮桥。”

    萨蒙中将的声音充满钢铁般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的意味:“防空部队优先渡河,在东岸建立半径为十五公里的防空圈,掩护后续梯队。装甲部队按原定序列依次渡河,在滩头阵地后方完成集结整备。”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作战参谋团,“全军渡过运河后,不作休整,立即按三号作战方案,向阿里什方向梯次进攻。我们要在锡安人反应过来之前,撕开第二道防线。”

    一旁的参谋长看着这位被重新启用的老将,低声道:“将军,我们已达成战略目标,为盟军主力创造了宝贵战机。如果继续深入,很可能同时遭遇来自特拉维夫和耶路撒冷两个方向的夹击。以我军现在的野战实力……”

    参谋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自从马斯尔与安特之间的关系破裂,继而转向合众国之后,马斯尔的军工体系就陷入了混乱。

    原本统一的苏式装备体系被打破,如今部队中美苏装备混杂,后勤保障极其困难,整体战斗力已远非昔日可比。

    萨蒙中将抬手打断了参谋长的分析,“不,这场仗我们一定要打到底。”

    他走到作战地图前,凝视着西奈半岛的轮廓,“西奈是马斯尔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过去的失败教会我们一个真理,失去的尊严和土地,只能靠我们自己的鲜血夺回。”

    指挥所内一片寂静,只有将军的声音在炮火间隙中回荡:

    “我们要让整个阿拉伯世界看到马斯尔的决心。一个阿隆梅斯倒了下去,却有千千万万个阿隆梅斯站了起来。今天,我们不仅要夺回土地,更要夺回属于一个民族的荣耀!”

    “传令各部队,”萨蒙中将戴上军帽,整了整衣领,“为了马斯尔,前进。”

    ————

    特拉维夫,总指挥室。

    一份塔玛尔送来的新总理上任述职声明正放在耶沙维申大将的桌面上,但他没有多看一眼。

    对于利库德集团的行动,他心知肚明。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进行到弹劾希尔伯特最为关键的一步。

    然而,当苏伊士运河遭到猛攻的消息传来,他就知道,这场政治上的豪赌已经满盘皆输。

    在亡国灭种的威胁下,工党的摇摆派、乃至国内的宗教势力,都会毫不犹豫地重新聚拢在希尔伯特的旗帜之下——除非他们想让整个国家在权力的真空中,被阿拉伯的装甲洪流碾碎。

    他坐在这里,更像是等待一场审判。

    窗外抗议的人群和警察的冲突仍在继续,但一阵来自大马力柴油引擎的轰鸣声盖过了人群混乱的喧嚣。

    十几辆装甲运输车粗暴地驶入市区,紧随其后的是新型的梅卡瓦,希尔伯特记得军备设计部,将其命名为“MK2”型。

    它们钢铁的身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其带来的压迫感远超任何持枪的警察。

    而这些军队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正在组织抗议的“阿拉伯土地保卫委员会”。

    在绝对的武力和军队的压迫下,那些手持标语牌的阿拉伯人根本无力抵抗,哭喊和惊恐的尖叫传来,接着四散而逃。

    坦克无情地碾过路障,而身着黑色作战服、头戴红色贝雷帽的总参侦察队士兵也开始了暴力清扫,他们抓捕那些带头组织抗议的人群,而面对反抗者的时候,一律格杀勿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浮现在特拉维夫每个市民的心头。

    耶沙维申静静地透过玻璃窗,凝视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直到门外走廊传来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指挥室大门外。

    紧接着大门被轰然打开,参谋们惊愕起身。门外,是四排荷枪实弹、眼神锐利的总参侦察队士兵。

    “立正!”

    为首的上校一声令下,士兵们分列两侧。

    随后,那个穿着熟悉的灰色西装、身形略显佝偻的老人,缓步走了进来。

    “都出去。”

    希尔伯特的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参谋人员在内务部队士兵的“护送”下迅速离场,厚重的门被关上,指挥室内只剩下总理与大将两人。

    希尔伯特走到军事地图前,低头俯瞰,问道:“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

    “阿拉伯人发动了两面夹击。”

    耶沙维申面容平静地回答道,就像是在做日常的汇报工作:“马斯尔的陆军已强渡苏伊士运河,同时,阿米尔率领的阿拉伯盟军主力正从库奈特拉南下,目前与我在加利利平原的第六、第七集团军接战。”

    希尔伯特微微愣了一下,低声嘟囔:“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是的,但情况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耶沙维申说道:“我们在西奈半岛构筑了多梯队、大纵深的防御体系。马斯尔即便抢占了滩头,也很难继续深入,威胁到特拉维夫。”

    他指向西奈半岛中部隆起的区域:“尤其是这里,米特拉山口至吉迪山口一线。

    我们依托这片山脉构筑了核心阻击阵地,所有通往半岛腹地的通道都在我军居高临下的火力控制之下。山口两侧的预设炮兵阵地和反装甲伏击点,足以让任何试图通过的敌军装甲部队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耶路撒冷方向的第三集团军一个装甲师已经奉命驰援,将增强山口防线的反击力量。”

    希尔伯特缓缓走到耶沙维申面前,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总理叙职报告”上。

    总指挥室内的氛围沉默了片刻,希尔伯特拿起那份报告,轻声说道:“我多么希望,在这次的事件里,没有看见你的名字。”

    耶沙维申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伤感,还有一丝对背叛的愤怒。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从这位总理的语气中听出这些情绪,以往对方总是隐藏的很好。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只是坦然迎向对方的目光,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你?”

    希尔伯特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突然一把抓起桌上那份述职报告,在手中揉成一团,狠狠砸向地面。

    “我把你从一个小小的旅长提拔到总司令的位置上,是让你在关键时刻和那帮政客一起捅我刀子的吗?!”

    他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耶沙维申的脸上,唾沫飞溅,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要是按我过去的作风,你现在该在军事监狱里等着上军事法庭!你的家人会被妥善安置!你的部下会被逐个清算!这才是对待叛徒的标准流程,我的将军!”

    他绕着耶沙维申缓缓踱步,声音阴冷:“利库德集团那帮蠢货,以为我是个冷酷无情的疯子,而你才是拯救国家的英雄。但他们错了,你和我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我们都是踩着尸体爬上来的。区别只在于,我从不掩饰手上的血,而你,总是想要既保住权力又维持体面。”

    希尔伯特突然停下脚步,凑近耶沙维申耳边:“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完全可以现在就辞职!等战败后,所有骂名都会落在你们这些‘临阵夺权’的人头上!你们会被写进历史书,成为导致国家灭亡的罪人!”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耶沙维申开口道。

    “因为我深爱着这片土地,深爱着这里的人民!”

    希尔伯特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地锤着桌面:“是的,我承认我对阿拉伯人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对锡安的百姓我问心无愧!这一点,就连塔玛尔,还有宗教里的那些老顽固都不能否认!”

    他冷笑着:“那些议会里的懦夫,敢在背后搞政治阴谋,却不敢直面阿拉伯人的仇恨!他们天真地以为交出土地就能换来和平?可笑!阿拉伯人要的不是土地,是要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耶沙维申没有回答。

    也许希尔伯特早就不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总理了。

    尽管这两年的征战和外界的压力,还有那些药物,让这个老人的情感淡薄,偶尔还会有些神经质。

    但唯独这点,他却始终与对方的看法一致。

    锡安与阿拉伯之间,除非一方彻底倒下,否则是绝对不会有和平可言的。

    只不过在践行这条道路的方式上,希尔伯特选择了更为偏执且具备毁灭性的方向。

    “塔玛尔现在想要与阿拉伯人和平相处,可在二十年前我们就尝试过,这一点你我都知道——是绝对不可能的!”

    希尔伯特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些,“因为我们是外来者,所有的阿拉伯人都仇视着我们,整个世界都漠视着我们。但我们仍然要坚强地活下去,就像我们过去一直做的那样——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这就是‘锡安’唯一且必须践行的道路!”

    他向前一步,几乎与耶沙维申面对面,一字一句地问道:

    “现在,告诉我,耶沙维申——你,还是那个会帮助我,带领‘锡安’继续走下去的人吗?”

    ————

    库奈特拉,阿拉伯盟军总指挥部。

    伊卜拉欣汇报道:“我们的直升机突击队成功拔除了加利利地区数个防空阵地,但也付出了被击毁四架的代价”

    陆凛点头道:“还可以接受,瘫痪了锡安人的防空阵地以后,我们就能派轰炸机对雷区进行爆破清除了。”

    在现代战场上,排除雷区的方式基本也就三种:第一是传统的工兵排雷,不仅耗时耗力,而且效率低下;第二是机械化排雷,一般都是利用装甲车,加装各种防爆套件,或者直接上专业的排雷车,但遇到复杂的地形也不是很好用;最后就是效率最高也最快的轰炸排雷,利用空气产生的超压和弹片进行引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敌军的防空火力。

    所以他现在的战术,就是先利用直升机摧毁敌军的防空网,然后派遣轰炸机群进行轰炸排雷。

    可自己一共就只从合众国那边买来了二十架武装直升机,这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五分之一,说不心疼是假的。

    陆凛没忍住问道:“都是怎么被打下来的?”

    伊卜拉欣:“敌人的反应很快,四架直升机基本都是被防低空的高射炮击中坠毁。”

    陆凛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玩过一款叫“部落冲突”的游戏,里面就有一个兵种叫气球兵,专挑敌方的防空火力下手,然后为后续的空中部队开路.

    而他现在手里的气球兵,每个单位接近三百万美金。

    战争的本质,果然就是烧钱。

    “元帅阁下,合众国急电。”法赫德捧着卫星电话走来。

    陆凛接过电话:“我是阿米尔·本·穆罕默德。“

    “尊敬的元帅阁下,贵安。“

    电话那头是流利的萨克逊语,“战争期间冒昧打扰,还请允许我表达对您军事才能的钦佩”

    听到对方那“矫揉造作”的腔调,陆凛皱眉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请原谅我的冒昧。”

    男人说道:“我们是一个关心中东和平的团体,希望您能考虑暂时停火,给和平一个机会。”

    陆凛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语中的蛛丝马迹:“你们是锡安人?”

    “不,我们是合众国的公民,准确的说,是合众国籍的锡安人.”

    这可是阿拉伯盟军的前线电话。

    陆凛心想,这个时候的锡安已经对合众国的渗透这么深了吗?

    男人继续说道:“我代表海外来自世界各地的锡安人,请您高抬贵手,作为一个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饱受迫害的民族,我们有六百万同胞死于普洛森之手,因此我们深知流离失所的痛苦,锡安是我们漂泊千年之后唯一的家园,也是我们的精神寄托.”

    “说重点。”陆凛冷冷打断。

    “我们愿意支持您统一阿拉伯的伟业。”

    男人开出了条件:“我们现在掌握着合众国的金融和媒体资源,完全可以将您在世界范围内塑造出‘救世主’的形象,请您相信我,这比您国内的宗教宣传更有分量,并且我们还可以帮您推动与合众国之间建立更加稳固的盟友关系,唯一的条件,就是请您保留锡安的存在.”

    陆凛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也有一句忠告要送给你,既然你们已经选择了合众国的身份,那就别再跳出来说自己是个锡安人,别自讨苦吃。”

    “看来今天无法达成共识了。”对方叹息,“但我们随时欢迎您改变主意.”

    陆凛直接挂断电话。

    ————

    纽约,上东区一所豪华公寓内,雪茄的烟雾在水晶吊灯下缭绕。

    戴着高礼帽、留着精心修剪胡须的老者缓缓放下雪茄:“谈的如何?“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拒绝了。”

    接电话的中年男子无奈摊手:“年轻人总是这么意气风发。”

    “他可不只是个年轻人这么简单。”

    老者摇了摇头:“上一个能将阿拉伯世界团结在同一面旗帜下的人,还是八百年前的萨拉丁。而这个阿米尔不到三十岁,已经是双志内定的王储,更被宗教界尊称为'吉卜利勒'。”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是一个正在崛起的、政教合一的怪物。“

    “但锡安不能丢!”

    另一个穿着传统锡安服饰的男人说道:“这点你们是清楚的,锡安对全世界我们的同胞的重要性,这不光光是精神上的寄托,更是我们的根。”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在座的人都明白这个数字的意义——锡安本土只有三百五十万锡安人,而在海外,这个数字要庞大得多。

    联合王国、法兰西等欧洲国家聚集着大量锡安社群,而在合众国,拥有国籍的锡安人,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六百万,比锡安本土的还要多!

    “两千年的流散史告诉我们一个真理。“

    老者缓缓开口,“没有锡安这面盾牌,我们永远是无根的浮萍。只要这个国家存在,世界各地的锡安人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正是他们多年来不惜重金运作的原因。通过政治献金和游说组织,他们奖赏支持锡安的政客,惩罚批评者,确保各国政府持续的支持。而锡安每年超过四成的外汇收入,也来自这些海外同胞的慷慨解囊。

    “在正面战场上,我们确实不是阿米尔的对手。毕竟我们只是一群商人,除了金钱和人脉,我们一无所有。”

    中年男子走到窗边,望着曼哈顿的夜景道:“但是给他使点绊子的手段还是有的只希望这位元帅,不要那么记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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