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他怎么了?”武德的声音干涩沙哑。
“怎么了?”赵奕笑了。
“您这个二儿子,可比您有意思多了。”
“他不像您大儿子,满脑子都是龙椅和男人。他也不像您,天天琢磨着怎么把武家的江山,变成自己的。”
赵奕顿了顿,继续说道:“武安这个人,有点死脑筋。他觉得,这江山是陛下的,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他大哥弑父篡位的想法,让他觉得恶心。”
“所以啊,他就偷偷摸摸地,把他大哥的那些小秘密,比如怎么联系死士,在哪儿埋伏,准备怎么泼脏水,全都捅给了我的人。”
“所以说,皇叔您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喝茶,还得谢谢您这个平日里最瞧不上的儿子呢。”
轰!
武德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掀开了。
武安……那个沉默寡言,从不惹是生非,甚至有些木讷的儿子,竟然……竟然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
他不是为了夺权,不是为了利益,只是因为他觉得,弑父……是错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和荒唐感,瞬间淹没了武德。
他这一辈子,自诩英雄,算计天下,到头来,看得最清楚,守着底线的,反而是自己最忽略的儿子。
而自己最器重的长子,却是个想让自己死的变态。
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王爷……斗胆问一句。”一旁的陈狸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声音,“那……那四王子武宁呢?”
是啊,还有老四呢。
老大想杀我,老二想保我,那老四呢?
武德燃起了一丝最后的希望。
“老四啊……”赵奕拉长了语调,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这个更是个极品。”
“您这一走,南境F4里,就他最开心。”
“您前脚刚踏出南境,他后脚就把镇南王府的歌姬舞女全叫到了自己院子里,夜夜笙歌,日日狂欢。”
赵奕拿起一份卷宗,念了起来:“据不完全统计,您离家的这半个多月,四王子武宁,平均每晚,都要有七个不同的姑娘陪着。因为花销太大,他甚至把你珍藏多年的前朝花瓶都拿出去当了……”
“噗——”
武德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又没憋住,一口老血再次喷了出来,比刚才那口还猛烈。
逆子!
全他妈是逆子啊!
我武德英雄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他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赵枭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嘴里啧啧有声:“武德啊武德,你不行啊。看看我,我就生一个,省心!”
武德:“……”
我谢谢你啊!你这是安慰我呢?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死吧!
……
与此同时,南境,镇南王府。
书房内。
“父王……他现在肯定已经到了洛阳,落到了赵奕那个奸贼手里!”武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怕什么?”司徒南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按捏着,“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既然暗杀不成,那我们就明着来!”
“立即传信南越,告诉他们,镇南王武德,忠心为国,北上勤王,却被女帝武明空与奸臣赵奕联手谋害,惨死洛阳!”
司徒南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您,身为镇南王世子,为父报仇,理所应当!”
武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对!
司徒说得对!
我没有退路了!
“好!”武靖一把将司徒南拉进怀里,眼中重新燃起了欲望的火焰,“就按你说的办!”
……
洛阳,武襄王府。
书房内,依旧是一片狼藉。
赵奕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仿佛瞬间老了三十岁的镇南王。
让你算计我。
让你搞事情。
现在好了吧?后院起火,儿子人均一个大惊喜。
他等武德喘匀了气,这才开了口。
“皇叔,您家里这本账,也看得差不多了。”
“现在,您想怎么处理?”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将武德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处理?
怎么处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决绝。
“这边事一了,我即刻返回南境。”
武德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清理门户!”
这四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哦?”赵奕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皇叔,您这身子骨,还行吗?”
武德老脸一黑。
“我武德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不是那个意思。”赵奕摆了摆手,笑得更欢了,“我是说,您现在回去,那不是回去清理门户。”
“那是回去……参加您自己的葬礼啊。”
“你那大儿子,现在估计巴不得你赶紧回去呢。说不定,白幡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人一到,直接给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仪式,然后他好名正言顺地继承你的王位,顺便再给朝廷扣个帽子。”
“你!”武德被这话噎得差点又是一口老血。
赵枭也在一旁帮腔:“我孙子说得对!你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回去不是送死是什么?武德啊,你兵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武德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小两个混蛋,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指着赵奕,气得嘴唇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