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睿依言,目光再次投向这间他曾“动过手脚”的办公室。这一次,他看得无比仔细,每一个角落,每一件摆设,都逃不过他锐利的审视。
仅仅片刻,一股更深的寒意混合着难以抑制的怒火,瞬间席卷了杨睿!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好一个王传中!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他心中先是一阵由衷的叹服,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如果不是见识过郭松陵“七星拱月”的煌煌气象在先,他几乎要认为眼前这局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巅峰之作!郭松陵是由繁入简,大道至朴;王传中却是由简入繁,杀机暗藏!两者境界高下,杨睿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在纯粹的“术”与“效”上,王传中竟隐隐压过郭松陵一头!
但这“压过”的代价,是彻底的冷酷与恶毒!郭松陵心怀善念,布局总留一线生机;王传中却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办公室的整体布局看似与他当初改动前无异,甚至连他偷偷调整过的几处细节都原封未动。王传中真正的手段,藏得极其阴险——在于毅办公桌正对面、那面原本空白的墙壁上,此刻悬挂着七面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青铜八卦镜!它们并非随意排列,而是严格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精准镶嵌!
这“北斗引煞阵”,才是真正的杀招!
杨睿瞬间洞悉了其中恶毒的玄机:这办公室内郁积的所有阴煞晦气,无论原本存在还是被王传中刻意引入的,都会被这七面蕴含北斗星力的铜镜无声无息地吸纳、禁锢!然而,一旦办公室大门洞开,或是顶灯全亮,强烈的光线照射在镜面上……那些被禁锢的煞气便会如同被凸透镜聚焦的阳光,以百倍于前的凶戾强度,通过光线折射的原理,精准无比地汇聚、爆发出去!而镜阵正对的方向,毫无意外,正是门外吴芸的工位!她每日进出、汇报工作,早已成了这阴毒煞气的活靶子!这布局,简直是借天地星斗之力,行杀人不见血之实!其用心之狠毒,手段之刁钻,令人发指!
王传中一直紧盯着杨睿的表情。当他发现杨睿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墙壁的七星镜阵上,脸色几经微妙变幻时,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残忍的快意。他知道,这小子看穿了!
“王大师您说笑了,”杨睿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脸上挤出谦卑到近乎谄媚的笑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我对这些也就是个门外汉看热闹,哪里能看出您这神仙手笔的破绽?您老布局精妙,浑然天成,我只有学习的份儿!”他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明示服软。
王传中满意地点点头,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得意地瞥了于毅一眼。于毅紧绷的脸上也终于彻底放松,露出掌控一切的笑容。谁都听得出,杨睿这话等同于认输投降了。
“今天叫你来呢,”于毅身体向后一靠,恢复了上位者的倨傲,语气带着施舍和不容置疑的敲打,“主要是让你认认王大师的手笔,以后打扫卫生,手脚给我放轻点!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花一草,都关乎公司气运,尤其王大师布置的这些法器,位置万万错不得!要是因为你毛手毛脚弄乱了……”他话锋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的刀子,“谢亭峰是我表弟,他那家全集俱乐部就是我出资的!他的前程,可就在你手上攥着呢!别因为一些不该有的‘小动作’,连累了他!懂吗?”这赤裸裸的威胁,直指杨睿最在乎的兄弟情谊!
杨睿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他死死咬着后槽牙,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恭顺受教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于总放心!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明白就好。”于毅很满意这“胡萝卜加大棒”的效果,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出去吧。这个月薪水,我会让财务给你加五百块。”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手段娴熟。
杨睿低眉顺眼,道了声“谢谢于总”,转身退出了这间充满阴冷算计的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他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这两个人,一个阴毒如蛇,一个狠辣似蝎,都不是善茬!他暗自咬牙。
刚回到办公区,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吴芸立刻迎了上来。她今天穿了件修身的米色针织衫,衬得身段玲珑有致,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与办公室里那个形容枯槁的于毅形成鲜明对比。她凑近杨睿,压低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喂,杨大师!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这几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跟个炮仗似的,见谁炸谁!他没骂你吧?”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浑然不知自己正是那阴毒煞局锁定的目标,更不知眼前这个看似市侩的清洁工,刚刚为她经历了一场无声的生死博弈。
杨睿心头一暖,仿佛被冬日里一缕难得的阳光熨帖过。吴芸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像一股清泉,暂时冲淡了办公室里残留的阴冷算计。
他咧嘴一笑,努力让笑容显得轻松:“没事儿!于总就是‘亲切’地指点了一下我的清洁工作,让我更加‘精益求精’!”然而,王传中那阴毒的“北斗引煞阵”和于毅赤裸裸的威胁,又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
帮,还是不帮?这个念头再次尖锐地刺痛了他。帮?王传中这尊煞神不是好惹的,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不帮?难道眼睁睁看着吴芸被那汇聚百倍煞气的凶阵吞噬?良心的拷问让他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吴芸敏锐地捕捉到他笑容下的迟疑,歪着头,清澈的眼眸里带着询问。
“噢,没……没什么!”杨睿连忙摆手,掩饰着内心的挣扎,转身就想逃离这令他矛盾的地方。
“哎!急什么!”吴芸嗔怪地叫住他,从贴身的职业套裙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她递过来,带着点娇嗔:“喏,擦擦汗吧!”她微微前倾,修身的米色针织衫勾勒出饱满诱人的胸线和盈盈一握的腰肢,淡淡的香水味混着发香飘入杨睿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