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野抹了把热出的汗,看着正在争论的一人一蛇,问道:“你俩说什么呢?”
    小栗子连忙敲摩斯码,让他写欠条。
    江见野读懂后,哭笑不得:“放心吧,我现在就给你写。”
    小栗子一听,嗖地从窗框上窜下来,盘踞在桌面上,昂着小脑袋:“快写吧~夏夏当见证人~”
    那得意劲儿,仿佛已经捧着鸵鸟蛋在啃了。
    刚消停没两分钟,这位尽职尽责的蛇管家小脑瓜一转,又想起一桩大事。
    “对啦~夏夏,你妈妈寄来的被罩啊枕巾啥的,是不是该到营区收发室了?昨儿听杨天提了一嘴说邮车到了。”
    见林初夏点头表示没错,小栗子尾巴一甩,立刻进入指挥状态:“黑妹,小青,点二十个手脚麻利、眼神好使的兄弟,护送夏夏和江江去收发室取包裹。”
    林初夏连忙摆手:“我俩开车去,用不着护送,你们在屋子里休息吧。”
    黑妹优雅地昂起上半身,吐了吐信子:“行,你快去快回,我继续指挥他们运水。”
    小青从抹布里钻出来,有点晕乎乎的说:“夏夏,我去外面树杈子上挂一会儿,缓缓...”
    江见野此时正对着被他擦得锃光瓦亮的写字台左看右看,眉头微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夏,”他指着那片空荡荡的桌面。
    “你看这儿,是不是太空了?光秃秃的,没有知青点的屋子看着顺眼。你把聘礼的那台缝纫机拿出来,放窗户底下,光线好。以后你闲了,给咱家缝个新门帘?或者补补衣服裤子啥的?”
    他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新生活的美好憧憬,仿佛已经看到林初夏坐在窗边,阳光洒在她身上,脚踏缝纫机发出悦耳的哒哒声。
    这间屋子里的布置每一处都和小夏在知青点的那个家很像,江见野的嘴角就没放下过。
    这里马上就是他们共同的家了~
    两人商量要在林初夏过生日那天去领证。
    林初夏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也觉着很踏实,江见野把这个年代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了她的面前。
    有些人的爱情轰轰烈烈却在激情退却后迷失了方向,而林初夏和江见野的爱情始于同类吸引,心意相通,感情克制又细水长流,似乎只有在彼此面前才能褪去那层伪装,做最真实的自己。
    林初夏的手抚摸过擦拭的锃亮的桌面,笑着回应:“我早就不是那个闷头做衣服的小林知青了,这里摆上电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看新闻和节目也不错啊~”
    江见野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小小的屋子——粉刷的干干净净白墙,窗台上并排放着两个印着双喜字的搪瓷缸子,擦的透亮的玻璃。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二道沟那个知青小屋,穿着卡其色棉袄的小林知青渐渐和眼前笔挺军装笑容明媚的林初夏重合。
    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将他淹没。
    “傻乐啥呢?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林初夏在他眼前挥挥手,打趣道。
    江见野猛地回神,却一把抓住她在他眼前晃动的手腕,握得紧紧的。
    他低头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
    “这儿——”
    他环视小屋:“有热炕头,有三小只,还有……”
    江见野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温柔:“还有最重要的你~~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这温情脉脉,满屏幕粉红泡泡的场面,好死不死,被刚好路过的季砚青看个正着。
    季队长扒着门框,探进半个脑袋,酸溜溜的说:
    “哎哟喂~江见野,麻烦你抽空照照镜子行不?瞅瞅你那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跟耳朵眼儿会师了!再这么笑下去,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江见野直接扑到炕琴的镜子前左照右照,还煞有介事地凑近了看看眼角。
    半晌,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语气自信:“嗯,不错,帅得很稳定,依旧是我。某些人啊,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
    说着,还顺手从桌上果盘里拿了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仔细擦了擦,递给林初夏。
    “我呸!”
    季砚青被戳中心思,不服气的叫嚣:“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也就是占了那张脸的便宜!你要是长成熊闯那样,方脸阔嘴赛门板,你看林初夏还稀不稀罕瞅你一眼!哼!”
    “可惜啊~~”
    江见野慢悠悠地拉长了调子,气死人不偿命:“没办法~咱这张脸就长在我家小夏的审美上。不像某些人,浓眉大眼跟电影画报里走出来似的,结果呢?天天只能蹲墙角,掰着手指头数云舒今天赏了他几个字儿~~”
    他故意模仿季砚青的腔调,掰着手指数:“‘让开’、‘借过’、‘你挡路了’……啧啧~真可怜。”
    “江见野!老子今天跟你拼了!”季砚青被戳中痛处,瞬间破防,涨红着脸嗷一嗓子就要扑进来。
    林初夏眼疾手快,抄起炕边的笤帚就站在江见野身边。
    “季队长,你不希望来一场男女混合不对等双打赛吧?云舒姐这会儿可正在菜园子里给新种的萝卜苗浇水呢~万一你被打破相了,云舒姐岂不是更嫌弃你了。”
    “你俩能不能讲点武德?”
    季砚青扑到一半的身形硬生生刹住车,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还下意识透过窗台朝菜园子方向偷瞄,嘴里不甘心地嘟囔着:
    “……算你小子走运,回头再收拾你!”
    季砚青要嫉妒死大祭司了,为啥她就能感情一帆风顺?!自己就这么难?
    那副想打又怕俩人把他打破相、离开又不甘心的纠结样儿,逗得在一旁看戏的杨天和林朝晖直捂肚子。
    杨天捅了捅身边的林朝晖,压着声音笑道:“瞅见没?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恋爱使人降智~”
    林朝晖挠挠头,看看满眼不甘的季砚青,又看看自家春风得意的妹夫,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状:
    “哦~~我明白了!难怪他最近总是像看负心汉似的偷瞄我妹夫,又暗戳戳嫉妒我老妹儿原来……”
    他猛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他其实喜欢的是江见野吧?!云舒姐其实是掩饰他真实目的的工具人?”
    “噗——咳咳咳!”正喝水的杨天直接喷了。
    “你胡咧咧啥!”江见野脸都黑了,一个箭步冲过去,精准地捂住了自家大舅哥那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破嘴,连拖带拽把人弄出了屋。
    “脑子不好使就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