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退路了。
韩破虏缓缓走到巨大的沙盘前。
他看着沙盘上,南十六郡的地图。
看着那个他无比熟悉,又无比痛恨的名字。
赵锋!
韩破虏眼中。
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情感,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纯粹到极致的冰冷,与不计后果的疯狂!
他知道,自己和赵锋之间。
必须有一个人,彻底倒下!
韩破虏拿起代表大乾主力,那面象征着无上军权的黑色令旗。
没有任何犹豫!
“噗!”
他将令旗,狠狠地插在了地图上襄阳城的位置!
旗杆贯穿了地图,深深刺入下方的木板!
帐内的副将们。
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传我将令!”
韩破虏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全军动员!”
“命所有工匠营,三班轮换,不计损耗,加速打造马蹄铁!两个月之内,我要北境三十万铁骑,全数换装!”
“传令各部,屯田练兵,力度再加一倍!敢有懈怠者,斩!”
“所有斥候营,全部派出去!化整为零,潜入南十六郡!我要知道赵锋治下,每一座城池的兵力,每一条路的粮草!”
“告诉他们,我要的不是可能,不是大概!我要准确的情报!用命去换!”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果断、充满了血腥味!
韩破虏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被令旗贯穿的名字。
赵锋!
是你!
是你三番五次构陷于我!
是你害死我父!
我与你之间,不死不休!
......
襄阳,承运殿。
殿外阳光明媚,殿内却是一片肃杀。
南宫世家满门人头挂上颍川城楼的消息。
早已在这几日横扫了整个南十六郡。
所有自诩高贵的世家门阀。
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噤若寒蝉。
他们终于回想起了这位年轻大王。
是以何等铁血的手段,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哪怕坐拥十六郡。
赵锋还是那个赵锋,杀伐果断。
对待世家望族如猪狗!
大殿中央。
张豹与江森并排单膝跪地。
一个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腥气。
一个满面风霜,眼有血丝。
“大王,陷阵营已于三日前,踏平南宫坞堡。南宫烈及核心族人四十七颗人头,尽悬于颍川城头。末将,幸不辱命!”
张豹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大殿中回荡。
赵锋坐在御案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另一人。
“江森。”
“臣在。”
江森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鲸鱼皮账册,双手高高举起。
“臣于南宫家密室暗格中,寻获此物。其中,详细记录了南宫世家与大乾京城往来的账目与密信。”
“另外,臣还发现了一封尚未发出的信。”
江森将那封信单独抽出,呈递上去。
内侍小心翼翼地接过,转呈御前。
赵锋展开信纸。
信是写给大乾宰相魏玉道的。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心惊肉跳。
联络诸郡世家,于北伐决战时,在后方掀起叛乱。
与大乾王师里应外合,一举倾覆他的王权。
赵锋看完,手指轻轻一甩。
那封信便落入火盆中,化作了飞灰。
他没有说话,只是又拿起了那本鲸鱼皮账册。
一页一页,仔细翻看。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张豹和江森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能感受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低气压。
正在以大王为中心,向整个大殿弥漫。
那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风暴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许久。
赵锋合上了账册。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两人,看向殿外。
“呵呵……”
他又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张豹和江森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好一个里应外合。”
“好一个颠覆之计。”
赵锋站起身,缓缓走到巨大的沙盘前。
他的手指,从南阳郡,划过颍川,划过九江……最后,停留在整个南十六郡的版图上。
“孤给了他们土地,给了他们商路,给了他们子孙的前程。”
“孤以为,斩了一个南宫家,能让他们长点记性。”
赵锋转过身,看着江森。
“现在看来,是孤错了。”
“孤杀得,还是太少了。”
江森的头埋得更低:“大王,账册上记录了十三个与南宫家有染的世家大族,遍布九江、颍川、巴郡三郡。是否需要臣……”
“不必。”
赵锋打断了他。
“一个个杀过去,太慢了。”
“而且,只会让那些藏得更深的废物,彻底蛰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