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墨家老爷子，八十大寿。
这个消息，在京州顶级圈层，其实并不是秘密。
林远给她送咖啡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茜姐，陆总今晚，要去墨家。”
“嗯。”
任茜头也没抬。
她的全部精力，都在“无距”的后续推广方案上。
“听说，是私人宴会。墨家，只请了世交。”
林远又补充了一句。
“那又怎样？”
任茜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
她看着林远，有些奇怪。
“林远，你最近，怎么这么八卦？”
林远推了推眼镜，没再说话。
任茜很快又投入了工作。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墨家向整个京州，宣告了他们的立场。
这是陆沉渊，为渊龙争取到的最强大的盟友。
她只为他，感到高兴。
至于他，需要为此付出什么。
比如，去应付一场无聊的社交。
比如，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逢场作戏。
那都是身为王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她甚至，有些心疼他。
墨家老爷子寿宴之后的第二天。
陆沉渊召集了，最高级别的会议。
“人工智能的项目，要提前。”
他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命名为，‘女娲’计划。”
陆沉渊看向任茜。
“所有的资源调配，团队组建，运营支持，由你全权负责。”
“我只要结果。”
全权负责。
任茜的心脏，重重一跳。
如果说，“无距”是渊龙的现在。
那么，“女娲”就是渊龙的未来。
他将未来，交到了她的手上。
那些关于墨清漓的模糊的影子。
瞬间，被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彻底击碎。
她，才是站在他身边，共创伟业的人。
“是，陆总。”
她站起身，声音坚定而有力。
“保证完成任务。”
她沉浸在这种被绝对信任的虚幻的幸福里。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陆沉渊行程表上的异常。
那个用墨绿色标注的，“私”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任茜不知道。
月光，早已有了自己的方向。
而她，只是在追逐着，月亮投下的一道越来越远的影子。
“女娲”计划，全面启动。
任茜成为了这个庞大项目的实际操盘手。
她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权力，调动着公司最顶级的资源。
她每天都在开会。
与陆若溪和苏阳的天才团队，讨论技术路径，敲定模型细节。
任茜忙得脚不沾地，也乐在其中。
她认为，自己正站在陆沉渊的商业和科技帝国的最中心。
她，是他最不可或缺的基石。
然而，裂痕就在此时悄然出现。
“无距”的第一批供应链合作协议，签署完成。
厚厚的一沓文件，送到任茜的办公室。
她习惯性地，翻到最后一页。
甲方，渊龙科技。
落款，是陆沉渊，沉稳遒劲的签名。
乙方，墨氏集团。
落款处，是另一个清隽秀丽的签名。
墨清漓。
两个名字，并排而立。
离得很近。
仿佛，天然就该写在一起。
任茜的目光，在那两个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她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在一次任茜需要和陆沉渊，敲定一个紧急会议时。
任茜打开陆沉渊的内部行程表。
却发现，有一个下午，被整个标成了墨绿色。
备注，只有一个字。
“私”。
她知道这个颜色代表什么。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商业上的必要沟通。
她拨通了陆沉渊的内线。
无人接听。
片刻后，林远走了进来。
“茜姐，陆总的电话，转到我这了。”
“他下午，和墨总那边，有个重要的会。”
“您要是有急事，可以联系一下，墨总的助理，林秘书。看能不能，协调出半小时。”
林远将一个电话号码，推了过来。
任茜看着那个号码。
她忽然发现。
自己第一次，无法直接联系到陆沉渊。
她需要通过，另一个女人的助理，去“协调”他的时间。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不必了。”
她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冷静。
“会议，推到明天。”
一周后。
京州，年度商业领袖峰会。
夏国所有顶级企业家，悉数到场。
渊龙科技，作为今年的黑马，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任茜作为COO，代表公司出席。
她穿着一身，精心挑选的深蓝色礼服。
优雅，干练。
她是渊龙的女王。
她在会场里应酬着。
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入口。
她知道，他会来。
他来了。
会场所有的灯光，仿佛都在瞬间聚焦于一点。
陆沉渊走了进来。
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是墨清漓。
她穿着一身与他西装颜色极为相衬的，墨绿色长裙。
两人，没有牵手。
甚至，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但是，他们站在一起。
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那种自成一个世界的强大气场。
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本就一体。
天作之合。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钻进任茜的脑海。
任茜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陆总，墨总。”
她微笑着举杯，姿态得体且完美。
“辛苦了。”陆沉渊，对她点了点头。
依旧是，对得力下属的那种欣赏。
墨清漓，也对她报以礼貌的微笑。
那笑容，无懈可击。
就在这时。
A国一家顶级投行的大中华区总裁，走了过来。
他径直走向陆沉渊和墨清漓。
“陆先生，墨小姐，久仰大名。”
“‘无距’的诞生，是今年全球汽车产业，最激动人心的事。”
他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
仿佛，他们才是“无距”唯一的主人。
而任茜，渊龙科技的首席运营官，就站在陆沉渊的身侧。
却仿佛，成了一个透明的优雅的背景板。
她举着酒杯，脸上的微笑依旧得体。
酒杯里，红色的液体，轻轻晃动。
晃得她，有些眼晕。
她的心口，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这场漫长的应酬。
她坐在车里。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掠过。
她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着，他和她站在一起的画面。
她想起了林远，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想起了，行程表上那片刺眼的墨绿。
不会的。
她对自己说。
这只是商业联盟。
他需要墨家的力量，去对抗更强大的敌人。
他是陆沉渊。
他的心，是冷的，是硬的。
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而她任茜是不一样。
“女娲”计划，还在她的手上。
渊龙的未来，还在她的手上。
她才是他事业上，无可取代的那个人。
回到家中，任茜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是的。
无可取代。
任茜相信，陆沉渊是天上的月。
清冷孤高，绝不会轻易为谁动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