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在水房接水，她看不到窗外的风景。
谢烬盯着屋里的苏燃，生怕她会摔倒。
想想以前，只要在学校她哪里做过这些事，都是谢烬巴巴的给她买水。那会她只要哼唧一声，他就鞍前马后。
李奶奶恍恍惚惚的，突兀的问了句，“你跟小苏怎么分手的？”
谢烬沉默了下，对这个陌生的奶奶没什么防备，有些自嘲的说：“她甩了我。她说了分手，她说不要我了。不论电话还是短信微信她都没有回复我。”
“说出来真是丢人，生平没被人这么耍过。前几天才说什么妹妹因为我跳楼了，我都没见过她妹妹。”
“觉得我花心，觉得我不可靠——可能只是找了个理由分手。”
李奶奶哼哼唧唧的，有些糊涂的样子，“哦，你说你还是喜欢她呀。”
谢烬的神情恍惚了下，他低头看向李奶奶，这老太太应该是傻了吧？
谢烬问她，“奶奶，你是不是听错了？”
李奶奶却已经笑着叫苏燃，“小苏啊，我渴坏了。”
苏燃已经走了出来，将水杯递过去，李奶奶又对谢烬说：“我们家小苏是个好姑娘，喜欢那就要对她好一点。”
说完了，李奶奶开始喝水，之后就开始犯困。
苏燃知道李奶奶没什么精神了，推回去睡觉了。
时间很快，宠物店给谢烬打来电话。
“老板，您的狗我已经做遍了家里所有的项目，最多也就这四个小时，您看，是寄存呢，还是来接它？”
谢烬心想，这就四个小时了？
苏燃已经反应过来了，“是不是已经打过针了？”
谢烬嗯了一声，“那我去接它吧？”
苏燃说好，她还要照顾李奶奶，“我还要再等一会，等到下一个护工过来，我才能走。”
谢烬点点头。
谢烬刚走没一会，唐锦打来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唐锦就找到了社区养老院。
苏燃跟唐锦就坐在李奶奶隔壁的茶水间，唐锦的声音并不大，两个人也足够听见。
“我听说苏冉冉坠楼就死在你面前，你应该受了很大的刺激。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姐妹两个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但是我很清楚，你心里过不了那个坎。”
苏燃没有说话。
唐锦又说：“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谢烬已经很失望，也并不想缠着他。他对你来说应该有说不出的阴影。你们家世背景又差了这么多，他又等于间接害死你的妹妹，这对你来说，只怕都是打击。”
唐锦一直在说话。
“我看得出来，谢哥只是无法遗忘当初被甩的阴影，他不止一次跟我说，他始终忘不了被你甩的痛苦，我想只是遗憾更多。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不算太短，自然看得出来他的意思。而且你应该知道，他的家族背景，恐怕早就帮他物色好了合适的妻子，绝不会是一个瞎子。”
“我说了这么多，你肯定也明白我的意思。你们之间不合适，又需要一个了断。”
“如果你不想继续，最好的办法，是离开。”
“你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怎么离开。”
苏燃终于轻咳了一声。
她摸到习惯性的位置，找到水杯，喝了一口，导盲杖就放在手边。
唐锦这一次在等她说话。
苏燃缓缓的问她，“你喜欢他？”
“对，喜欢他。”唐锦承认的很快，“在没碰到你之前，我只是想试试看。碰到你之后，我想得到他。”
算命的说她今年没有爱情不会结婚，管他能不能结婚，喜欢的人，就应该留在身边。
苏燃笑了下。
这样的人，从前她也碰到过。
把她扣在自习室里、教室里、甚至厕所里不给走。
她不知道谢烬有什么样的魅力，那个时候，谢烬解释的很快，这些人也会很快消失，所以她没有去想过，要怎么处理这些莺莺燕燕。
现在么——
苏燃对唐锦说：“这么勇敢，应该去找谢烬说，而不是找一个残疾的瞎子仗势欺人。你打死我的狗的时候我原谅过你一次了。虽然我现在的确没有对谢烬再有什么幻想，但也不应该是被你欺侮的对象。”
唐锦却十分不以为意。
她是个惯为自己打算的人，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除了钱和自己谁也不爱。
“欺负你了又怎么样？你大概只能挺着。”
苏燃笑了，“那我如果不离开呢？”
唐锦怔了下，小瞎子挺难对付。
继而她换了语气，“我只是替你考虑，毕竟，你也的确没打算回头。要不然回头草不好吃，要不然苏冉冉的死始终是你心底的刺。”
“痛的是你吧？”
苏燃却轻轻的舒了口气，说出让唐锦很是震惊的一句话，“痛不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痛，你找我做什么？”
唐锦几乎要问这个瞎子，到底是不是真瞎了。
她似乎隔着那个黑暗的世界，看穿了她的底色。
是，她感觉到痛了。
看到谢烬为别人痴狂的样子，她不仅仅爱上这个男人，甚至感觉到了痛。
苏燃并没有再理会唐锦，摸着导盲杖就出去了。
回房间的时候，李奶奶已经醒了。
她看了一眼苏燃，似乎听到了刚刚隔壁所有的话，“谁来找你的？”
苏燃说一个朋友，“李奶奶，我可能不做兼职了，我想离开这个城市。”
李奶奶沉默了一会，“我还挺喜欢你的，你要离开，我可是真的会伤心。非走不可么？”
苏燃说是，“我不要那只狗了，我现在就走。帮我告诉他我不会回去了，我这一次不想那么决绝，不想他不开心。”
谢烬从社区赶到小区的时候，薄修律正在收拾苏燃的屋子。
他们不算是第一次见面，薄修律也并没见过谢烬。
“她人呢？”谢烬满是敌意。
薄修律回头看了谢烬一眼，继而啧啧，“你是谢烬吧？她走了，跟我说以后都不住在这里了。应该是离开的意思吧？东西都不要了，说是丢给我了。”
薄修律说着，又指了指谢烬手里的那条狗，“她说，狗也不要了。”
薄修律没怎么看男人伤心过。
明明谢烬看着也挺平淡，但是薄修律在一个男人的表情里看到了绝对的悲伤。
那个破碎感——
他应该很爱那个小瞎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