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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酒不醉人人自醉

    因为学籍和毕业证书的事,司马记起了鹿呦呦,心中一动,给她打了个电话。鹿呦呦一直关心司马的近况,自从封闭集训结束后,他就没有再回北直外国语大学,似乎备受打击,意气消沉,无心再念书。接到司马的电话,她情不自禁激动起来,有些语无伦次,说了很多该说不该说的话,听到他想登门拜访,有事请教,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挂掉电话鹿呦呦才觉得后悔,她苦恼地揉着头发,自己都没意识到内心深处的雀跃和期待。

    司马约在次日上午拜访,正好周六休息,鹿呦呦决定留他吃饺子——午饭没问题,晚饭就有点不妥了。她下午提前下班,到菜场采购食材,司马既然不当运动员了,没什么忌口,这次打算做羊肉洋葱馅和猪肉酸菜馅两种,提前准备好搁在冰箱里。卤菜是周六上午现买的,蒜泥肘子,酱牛肉,片皮烤鸭,再整一个赛香瓜,清清爽爽,看着也舒坦。司马10点半准时登门,他没有空手来,带了一包茶叶,两瓶葡萄酒。茶叶是吴裕泰的高碎,酒是原瓶进口的拉菲古堡,鹿呦呦尴尬得脚趾抠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司马没有卖关子,说起他现在被反兴奋剂中心抓去当“小白鼠”,研究“生理性肾上腺素分泌异常”,算是某种“外调”,朝九晚五生活很有规律,在他们食堂吃两顿饭,还有研究津贴,日子过得挺不错。他的学籍会转到北直体育大学,混张毕业证书,反兴奋剂中心有位杨处长专门管“肾上腺素”这摊子事,答应他以后可以留下来,有编制的那种,让他安心配合中心的工作。

    鹿呦呦松了口气,有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了,北直体育大学归体育总局管,学籍转过去,拿毕业证书是一句话的事,司马连工作都安排好了,留在北直市,有编制,也算是“因祸得福”。

    司马继续说下去,杨处长手下有个负责采购的主任,巧得很也叫薛冬,年纪不大,路子很野,堂而皇之在食堂摆上进口的拉菲,他顺便带了两瓶过来,请她品评一下正不正宗。鹿呦呦神情复杂,叹了口气说:“你不用绕弯子,那个薛冬就是张恪的发小,他最早在体育总局上班,后来调入反兴奋剂中心,上次的两瓶葡萄酒……就是他送的……”她穿上围裙,走进厨房包饺子,隔了一会幽幽说:“我跟薛冬不熟,他家里很有来头,听说在法国有农场,有酒庄,张恪有一次喝醉了,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薛冬根本不用奋斗,他只要享受人生就可以……”

    司马若有所思,出生在罗马的薛冬似乎运气不大好,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内勤办公室主任,他完全可以放弃“蛊师”的身份,取出蛊虫,尽情享受自己的人生,但他没有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蛊虫的底细是“蛊师”最大的秘密,司马估计整个情报和调查二处,除了一把手杨子荣,知情人寥寥无几。

    鹿呦呦在围裙擦了擦手,找出开瓶器开了一瓶葡萄酒,倒了个底尝尝味,又给司马倒了小半杯。司马像文明人一样优雅地晃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口,说:“放心,没加过料,很普通的葡萄酒!”鹿呦呦乜了他一眼,“咕咚咕咚”给他加满酒,撂下酒瓶继续包饺子,司马有点哭笑不得,倚在门口一边喝酒,一边看她忙活。

    干喝酒没什么意思,司马问:“有下酒菜吗?”

    鹿呦呦从冰箱里拿出卤菜,司马吃了块肘子,一脸陶醉,很久没吃猪肉了,他差点忘了自己不再是运动员,可以放开吃猪肉了。鹿呦呦不觉笑了起来,说:“我包了点猪肉酸菜馅的饺子,待会尝尝看!”

    司马毫无做客的自觉,就着卤菜喝葡萄酒,很快干掉了一整瓶,蒜泥肘子和酱牛肉吃得干干净净。鹿呦呦也包好了饺子,先下一锅端出来,解下围裙陪司马喝几杯。她酒量不错,这种“不加料”的葡萄酒,喝个一两瓶也没什么问题,但不知怎地,酒不醉人人自醉,才一杯就觉得脸颊发烫,有了几分醉意。

    司马对猪肉酸菜馅的饺子赞不绝口,鹿呦呦看着他吃,不禁眉花眼笑,压在胸口的大山不知不觉土崩瓦解,一颗心活泼泼跳动,容光焕发,整个人也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喝完酒,吃完饺子,鹿呦呦像个贤惠的小媳妇,收拾掉碗筷,给司马泡了一杯“高碎”,茉莉花茶的香气弥漫在午后的阳光下,司马上前搂住她求欢,鹿呦呦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滚了沙发再滚床,沉迷在他的气息中。

    一觉醒来暮色已浓,鹿呦呦不知身在何处,愣了很久才清醒过来,她觉得腰酸腿软,身体里暖烘烘,懒洋洋,一动都不想动。这是生理性喜欢,多巴胺,肾上腺素,荷尔蒙,让人鬼迷心窍,丧失理智。她隐约记得司马靠在床头看书,接了个电话,然而咬着她的耳朵说有点事先走一步,下周再来看她。还有下周吗?屋里只剩她一个人,可以尽情后悔,尽情忏悔,但这一次鹿呦呦心里没多少的负疚,她嘴角带着淡淡笑意,觉得自己像偷吃唐僧肉的女妖精。她赖在床上又躺了很久,磨磨蹭蹭冲了个澡,换上外衣出门去,趁着夜色散了会步,路过药房买了一盒左炔诺孕酮片,提醒自己要做好防护,不能常吃。

    就这样司马和鹿呦呦重新走到了一起,他们心照不宣,开始经营一段“周末夫妻”的亲密关系,周六在鹿呦呦家幽会,周日回归各自的生活。他们吃饭,睡觉,看书,聊天,绝口不提鹿沅,仿佛那是个忌讳的话题,事实上,鹿沅也消失在他们的生命中,很久没有再出现。鹿呦呦有时候想,她才是最适合司马的那个,堂妹太年轻,太天真,有精神洁癖,眼里揉不得沙子,迟早会撞得头破血流,小叔没有错,司马不是她的良配,拖得越久就越难割舍,长痛不如短痛,至少她没有毁了自己今后的人生……

    那么在这件事上司马有没有错呢?鹿呦呦不想为他的行为辩解,司马确实不符合传统的道德观念,拈花惹草,始乱终弃,应该受到谴责,但仔细想想,其实是鹿沅接受不了司马出轨,断然抛弃了他。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黑与白之间有无数种灰,你必须妥协,接受人生的种种不完美,才能让自己过得不那么痛苦。青春的花只开在当下,何必去考虑长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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