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京市,玺宫宴会厅。
灯火通明,水榭流盏。
晏林两家的订婚宴,排场拉满,京圈政商名流悉数到场。
苏软没和晏听南同车。
他先一步去控场,她故意迟些到。
苏软一袭冰蓝浅色高定礼裙,只身步入会场。
裙身紧裹,缀满细碎星芒,一路流泻至脚踝,行走间如揽月流光。
长发松松绾起,一枚冰蓝碎钻月牙发簪斜插鬓边,泠泠生辉。
苏软目光平静扫过全场,从容取过侍者托盘里的香槟。
刚喝一口,一道身影猛地横挡面前。
晏昀野。
他眼底缠满血丝,西装微皱,呼吸间带着浓重酒气。
浑身带着一股濒临失控的戾气。
“软软。”
他声音哑得厉害。
“你终于来了。”
苏软微微蹙眉,后退半步。
“让开。”
“我们谈谈。”
他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骇人。
“就五分钟。”
“放手。”
苏软音色冷下,试图甩开。
晏昀野却像没听见,眼底偏执疯涨,一路将她拽离主厅,疾步往廊道深处去。
“晏昀野!你发什么疯!”
苏软高跟鞋踉跄,腕骨被他捏得生疼。
她心知硬抗不过,飞快用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按了快捷拨号。
电话接通瞬间,她抬高声音,挣扎着斥道。
“晏昀野你放开!你带我V08休息室干什么?”
他一把将她搡进休息室,反手摔上门。
咔哒落锁。
“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告诉我,哪个野男人值得你那么叫?”
晏昀野扯松领带, 将她困在门板与自己之间。
胸膛剧烈起伏,酒气混着绝望扑面而来。
“说啊!”
他低吼,眼球赤红。
苏软后背抵着门板,面上却不见慌乱。
“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气息灼热又混乱。
“六年……苏软,我跟你有六年!”
“我他妈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凭什么?!”
“凭什么他半路插进来?他算什么?”
他眼底翻涌着痛苦和不甘,还有一丝癫狂的执念。
他像是被那声老公彻底逼疯了,理智尽碎。
苏软抬眼睨他。
“晏昀野,你除了会发疯,还会什么?”
“我会的比他多!”
晏昀野低吼,一拳砸在她耳侧的门板上,眼眶红得骇人。
“软软,我他妈后悔了,我错了!”
“我看见你跟别人……我这里……”
他猛地抓住她手,按在自己心口。
“疼得快炸了!”
苏软静静看着他崩溃,心里惊不起半分波澜。
“所以呢?”
她问,声音平淡。
晏昀野像是被这三个字刺了一下,踉跄一步,又猛地压近。
“所以你看我!你看看我!”
他声音忽然哑下去,带泣音。
“你不是喜欢野的?我也可以!”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我会的比他多,选我好不好?”
他手指扯开自己领带,又去解皮带扣,动作慌乱又绝望。
俯身欲强吻她,气息灼热混乱。
苏软偏头躲开。
眼里的厌恶,清晰分明。
只在他唇即将压下的瞬间,她抬手轻巧地往下一滑。
按住他西裤拉链,唰一声,利落地替他拉了回去。
动作冷静,行云流水。
晏昀野猛地僵住。
苏软抬眼,目光笔直看进他猩红的眼底。
“晏昀野,听好了。”
她开口,音色冷澈,一字一句,砸得他神魂俱颤。
“以前你是我前任,现在我是你妈。”
她微微凑近,红唇轻启,吐出诛心裂肺的字眼。
“道德礼义心中挂,伦理关卡别犯傻。”
“想乱伦?先问过你爸同不同意。”
晏昀野瞳孔骤然缩紧,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被这些字眼狠狠劈中。
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妈?
什么妈?
哪来的妈?
“你……你说什么?”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脸上是一片空白的茫然和震惊。
“字面意思。”
“今天刚领的证。”
苏软晃了晃左手。
无名指上,钻戒光华璀璨,刺得晏昀野眼球生疼。
“现在,按规矩,你该叫我一声小妈。”
“……”
晏昀野像是听不懂人话,死死盯着那枚戒指。
“听不懂?”
苏软微微偏头,眼底没有半分温度。
“意思就是,昨晚让你听墙角,今天和我领证结婚的人是你爸,晏听南。”
“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妈。”
“听懂了吗?我的好大儿。”
她顿了顿,语气轻慢又残忍。
“当然,不叫也行。”
“但心思,得歇了。”
他看着她,眼神先是茫然,然后是荒谬。
血液逆冲,耳膜嗡嗡作响。
“不可能……”
他猛地攥紧她手腕。
“你骗我!今天是我爸和林亦瑶的订婚宴!”
苏软吃痛蹙眉,却嗤笑出声。
“订婚宴?”
她目光扫过他癫狂的脸,像看一场荒诞剧。
“谁告诉你,今晚的主角是他们?”
“不然呢?!”
他低吼,眼球爬满血丝。
“请柬印得清清楚楚!晏林联姻!”
“请柬印了什么,重要吗?”
苏软猛地抽回手,腕上已是一圈红痕。
她揉着手腕,眼神冷得像冰。
“你爸想让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他想让它变成退婚宴,它就不会是订婚宴。”
“晏昀野,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没当回事。”
“你记不记得NebUla顶楼那晚,我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
“还有那次电梯里,你盯着我脖子上的痕迹问谁留的。”
“我也说了,是你爹,你只觉得我在骂你。”
“昨晚你搞那么大阵仗,我说我更想当你娘。”
“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看,我说了那么多次真话,你一次都不信。”
“你以为,谁有本事把你逼到这步田地,还能让你查无可查?”
晏昀野脸色灰败得像死人,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荒谬感和毁灭性的打击,让他瞬间脱力。
父亲……晏听南……
NebUla那晚……
电梯里她颈侧的红痕……
昨晚那声声泣音的老公……
所有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疯狂翻涌,拼凑出鲜血淋漓的真相。
原来都不是气话。
是他蠢。
是他被那点可笑的自尊蒙了眼,堵了耳,死活不肯往那里想。
“所以……”
他声音裂开,带着嘶哑。
“从NebUla那晚,你就跟我爸搞上了?”
苏软看着他扭曲的脸,忽然笑了。
“是NebUla那晚之后,我就决定了要当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