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听到温昭昭的话,眼中闪过亮光。
是了,她不舍得掏银子,可以让二房三房出啊。
给老娘治病,孩子出钱天经地义。
现在可不能得罪温昭昭。
温老太捂着心口,痛心疾首,“来福啊,你们爹走得早,我这当娘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长大,你连给我治病都不愿意了?”
“大丫头说得对,快把钱给她。”
“我不要钱。”温昭昭却改了口,“我就是饿,想要吃饭。”
“想要吃饭?”温老太古怪地看着温昭昭,眼神中带着不解和忌惮,“你也不缺干粮啊。”
“现在荒郊野岭的,也不好找食物,祖母你说对吧……”
温老太总觉得温昭昭葫芦里在卖药,但卖的是什么药,她也说不上来。
温老太在心中劝慰自己:“算了,我的命还是值干粮钱的。你和我们一起来拿吧。”
粮食比银子便宜得多,温老太觉得这个账还算合理。
温老太取出一小包袱的干粮,有自己烙好的饼子,还有从路上买的零嘴。
温娇娇看到这一大包,眼中闪过亮光,毫不客气地抱了过来。
“谢谢祖母。”
温老太的手僵硬了一瞬,不舍得松开手。
温娇娇夺了一把,没夺过来,不解地看着温老太,“不是给我们的吗?祖母?”
温老太心都在滴血。
温娇娇这个贱丫头……动不了温昭昭,她得从她身上夺回来一点。
温昭昭催促温老太上路。
温老太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祖母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再歇会儿。”
温昭昭若有所思地看着温老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她也不好催促。
反正赶不到江南了,早点过去晚点过去都一样。
……
“姐姐,三丫说旁边有个泉眼,咱们去接点水吧。”
温娇娇疯跑回来。
她和二房的温三丫年龄相仿,两个小丫头都不得家里人喜欢,感情倒是不错。
温昭昭坐在马车上,手边放着一张舆图。
她在算何时能到江南。
半夜就会下雪,雪后路难行,三个月内能到江南,都得算她们好运。
马车挡不住半路的严寒,她们还是得早找个地方落脚。
见到温娇娇过来,温昭昭朝她笑了笑,“好啊,去看看。”
泉水汇聚成了一汪清潭,水不算深。
空间里的大缸装满水,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温昭昭母女三人身上黏糊糊的。
温娇娇撒娇,想下去玩水。
温昭昭下水试了试,确认清潭的水不深,和朱氏提议道:
“正好舟车劳顿,在这里洗漱换换衣服吧。”
明天就要降温下雪了,到时候天寒地冻地,洗漱沐浴更成了麻烦事情。
朱氏一听,觉得温昭昭说得有理,
“那行,我把马车赶回来,你姐妹二人玩完水,正好能进去换衣服。”
朱氏想着,女儿年纪都大了,衣衫不整被外人看到不好。
“行。”
此处距离她们停放马车的地方不算远,温昭昭坐在岸边,百无聊赖地淌着水完,等了半天,朱氏还没来。
温娇娇弯腰在抓小鱼,抓到之后,她和温昭昭要了一只碗,把小鱼放到碗中。
“姐姐,能放到空间里吗?”
温昭昭摇头:“我空间只能放死物。”
温娇娇垮了小脸:“啊?那我只能捧着了。”
温昭昭:“明天就下大雪了,你带着也活不长。”
“什么下大雪?”
温昭昭抬头,就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胡子花白穿着道袍的老道士。
温昭昭捞起旁边的衣服,把浑身湿透的温娇娇盖住,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
“你是谁?”
老道眯着眼看着温昭昭,他的眸子很浑浊,但又很锐利,仿佛能一眼看穿她。
“什么时候下大雪?”
温昭昭不喜欢被人这么打量。
不悦开口:“盛夏六月,怎么可能下大雪,我随口说着玩的。”
“但,你可不像说着玩的。”
温昭昭没有耐心应付这个没礼貌的老头,拉着温娇娇就要离开。
“我脑子有病行了吧。”
温娇娇眼珠子转了转,理解了她姐的用意,朝着老道点头:“老爷爷你见谅,我姐姐就是个疯子。”
“我看她面相倒是聪慧得很。”
老道士抬手拦住温昭昭,朝着温昭昭远远地行了个礼,“是贫道无理了,姑娘,贫道和你道歉。”
温昭昭一向吃软不吃硬,但也不想和外人有太多牵扯。
六月飞雪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朱氏和温娇娇能相信她配合她,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也懒得费口舌和外人解释。
但老道士下一句话就让温昭昭改变了主意。
“贫道今早占卜算卦,算到今晚会开始下雪,感到不解,所以下来转了转。碰巧听到姑娘说这话,我实在太激动了,一时失礼……”
温昭昭停下脚步,少女的眸子黑亮亮的,问了老道士一句话。
“那你算出这场雪下多久了吗?”
老道士闻言,双眸一亮,“你果然知道个中缘由。贫道算出,这场雪会下至少十年……”
连着下十年雪有些夸张了,不过未来的日子不比下雪好受。
真是个高人。
温昭昭收起心中的敷衍,她不愿意温娇娇听到自己的前生今世,把她打发走。
“你去找娘亲,我和这个爷爷说句话。”
温娇娇临走前,不忘嘱咐温昭昭:“姐姐你小心点,别被这个爷爷骗走了。”
这话惹得老道士哈哈大笑:“放心吧小丫头,谁都骗不走你姐姐。”
一直到温娇娇走远,一直盯着她背影的老道士突然开口。
“这丫头是个富贵命。”
“我的妹妹,富贵命很正常。”
朱氏和温倦都不是普通人,她们一家也算不上真正的农户。
“那你呢?”老道士回头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试探。
温昭昭沉默着不开口。
老道士等不下去了,问温昭昭:“你知道极寒降临的原因吗?”
“我就是个农女,怎么会知道这个?”
别说今生的自己,就是前世的她,也不知道个中缘由。
温昭昭期待地看着老道士,希望他一语道破天机。
但老道士幽幽叹气:“我也不知道,唉……不过我知道你是个有大运福报的人。”
老道士话音落下,温昭昭的眼前撞死了一只野鸡。
温昭昭:“……”
老道士得意扬扬:“看了吗?我说得没错吧?我能给姑娘指一条生路。”
“我有自己的生路。”
温昭昭想说不用,她活过一世,知道生路在哪里。
自己亲身经历的,和别人口中的,她宁愿相信自己。
但,目光触及到老道士时,她的眼前闪过一个明晃晃的画面。
绿树,鲜花,明媚的太阳……
二十三岁的她行走在长安城上,青石板砖铺就的朱雀大街没有被积雪覆盖。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看不清楚的人,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个男人。
这是她前世不曾见过的场景。
温昭昭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什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