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灼月捂着头,剧痛让她停在原地,险些握不住手里的天应剑。
闻人越不知郑灼月为何突然发狂,见四周淅淅沥沥下起雨,他捻上几丝雨滴,缓缓道:“幕天雨阵?”
幕天雨阵不仅拦住了系统的干扰,还让声势浩大的魔魇被挡在外面,机缘巧合下,让其余被魔魇控制的人恢复神智。
不少仙门中人迷茫地放下剑抬头看,只见闻人越长身玉立,在场的无人不知这位天照宗冒出头的新起之秀,人群中有谁高喊了一句:“是闻人越救了我们!”
一呼百应,霎时间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此隔绝魔魇的阵法是闻人越所布。
毕竟闻人越作为天照宗的天才,实力强悍,有如此秘法也正常。
人群的高呼声飞入郑灼月耳中,她只觉得头快炸了。
她拼命压下身体的异样,甚至逼出血泪,才让脑中的声音歇息片刻。
“天应剑,你不是说可以帮我完成一个心愿?怎么,堂堂神剑,说话也不算数?”
她召出南离灵火,威胁道:“若你不帮我杀了闻人越,我便用这火炼化了你!”
无应被她逼出,看着狼狈不堪的她摇头叹气:“你何必非要杀他,你我都清楚,即便我答应帮你杀他,我都杀不死他。”
“凭什么!”
郑灼月一挥手。
“凭什么旁人都能死,就他死不了!”
无应很是无奈,见郑灼月如此固执,只得解释实情。
“他周身有一层护体结界,饶是天应剑这般的上古神剑,都破不了那结界,你何必做无用功。”
“我不信。”郑灼月不信,这世上有破不了的结界。
郑灼月施展灵咒将无应逼回天应剑内,“你不杀,便由我亲自去杀。”
五百年的孽债,今日便来个了结。
她郑灼月可以身死道消,却不能被控制一辈子,或是在别人的笔下过完一生。
她将全身灵力聚于剑身,用尽全力挥出一剑,闻人越提剑抵挡,不敌,被逼退数里。
郑灼月提剑迅速追上,全然没注意到,她方才劈出的那一剑穿过幕天雨阵,直接将魔魇打散,成群的邪灵退散,碧落岛终于重现晨光之下。
剑刃相撞的那一刻,二人对视,闻人越直面郑灼月不加掩饰的杀意,剑刃很快分开,闻人越拧起眉头,头一次问出那个问题。
“你为何想杀我?”
郑灼月不答,提剑再上,不光闻人越是天才,她郑灼月的资质,也是千年难得一见,那是她生来就有的,独属于她的东西,可那系统居然说,她本不该有这样的资质。
可笑。
既是给了她的,便是她的,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的剑招愈发凌厉,便是境界高她三境、剑术不斐的闻人越,都难以抵挡。
郑灼月执剑上挑,铮的一声,闻人越的剑被挑飞,她抓住时机,反手用剑朝闻人越的心口刺去。
剑尖没入闻人越胸膛的一刹那,他周身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像是有一双手,将闻人越紧紧地护在了掌心。
郑灼月抬手挡光,另一只手气势不减,势要刺破闻人越的胸膛。
可她越是用力,护住闻人越的那道白光越是强劲,最后郑灼月竟被直接弹飞出去,天应剑脱手,瞬间朝闻人越飞去。
五脏六腑都泛着痛,郑灼月抬起血红的眼看向上方,幕天雨阵散,大雨停歇,乌云散去,晨光破晓,闻人越站在天光之际,手持天应剑,如神祇临世。
似有一人在她耳边讥讽。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失去女主光环,从今之后,你便是个普通人。】
【这世间,只知闻人越,不知郑灼月。】
郑灼月不甘心地闭上眼,即便不愿承认,她仍心知肚明。
她又输了。
她再一次输给那个名为宿命的东西。
胸膛一阵翻涌,郑灼月吐出一口黑血,神思迷惘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郑师姐!”
是应溪。
郑灼月睁开眼,应溪正立在人群中神色焦急。
“分明是郑师姐破了那魔物,说什么闻人越,你们眼睛瞎了吗!”
应溪的声音宛如一道曦光,破开云雾,落在郑灼月身上,让世人看到了她。
先前拥护闻人越的人冷静下来,他们方才亲眼目睹了那一战,那魔障,确实是这人一剑劈开的。
有人跑去问应溪,“那位郑道友唤做何名?”
应溪努力吸着鼻子,坚定地说出三个字:“郑灼月。”
“她叫郑灼月。”
“是郑灼月救了我们!”
夸赞声、欢呼声愈言愈浓,郑灼月望着天上云层后的人,蓦地笑出声。
“看来,我是输了,但你也没赢。”
不打紧,来日方长,且看明朝。
碧落岛一役,以天照宗弟子闻人越和不知出自何门派的弟子郑灼月共同召出神剑天应,破除魔魇告终。
万象真元阵安然无恙,存活下来的人辅佐闻人越动用神剑天应的灵力,加固万象真元阵,可保其百年不散。
碧落岛一战仙门损失惨重,但邪灵同样元气大伤,想来灵渊大陆能够安生一段时日。
拥有神剑天应的闻人越名声响彻四域,在天照宗的造势下,便连村庄里的孩童,都知“应天一剑闻人越”。
闻人越声名鹊起,一跃成为天照宗真传弟子,无数的灵石宝物送往他的府邸,他却叫人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如此高洁的品质,迅速得到四域众人的追捧。
说其淡然如尘,隽秀脱俗。
但闻人越的锋芒,并未将郑灼月衬得暗淡无光。
在碧落岛亲历大战的修者对郑灼月的付出最是清楚,他们不满如今名扬四海的人是闻人越,分明事都是郑灼月做的,名声却让闻人越揽了去,甚至有些人觉得闻人越一流,虚伪重利。回到各自的宗门后,他们愈发卖力宣扬郑灼月的光辉之举。
一时间,郑灼月和闻人越名声大噪,不少门派见郑灼月天资卓越,又看她并未拜入门派,纷纷朝她递出橄榄枝。
天照宗见郑灼月势头隐隐有超过闻人越的架势,当即翻出阳川门发出的通缉令,试图以杀人凶手的罪名,败坏郑灼月刚兴起的名声。
外界已然吵作一团,而郑灼月躺在玄水宗的客居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门被推开,一青色道袍的修者走到郑灼月面前,低眉问她:“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