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刁婆一巴掌把她扇翻在地说:“你个贱丫头,还偷吃家里的鸡蛋!”
她娘护着她跟老刁婆打了一架,后来她娘又被她爹打了,然后她娘又打了她。
那个时候她虽然挨打了,其实也没感觉有多疼,她还心疼她娘呢。
可当天晚上,她就发起了热,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见到了山上的女人。
她娘抱着她说不该打她,她错了,她爹去找了神婆给她叫魂,跟老刁婆吵架说孩子就算错了也不该这么打。
娘就这么连着守了她三天。
她听着她娘的哭声,她又活过来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父母,后来为了弟弟,把她卖了。
明明她跟猎户儿子说好了,给两只野鸡,半条猪腿。
可爹娘为了2两银子,把她卖了没再看她一眼……因为弟弟身体弱,以后要吃药,也因为她在父母心中是那个心生反骨的女娃,给不了家庭助力的那个。
她当时也才13,顾家的柴房也好黑啊,就像今天一样,她也好怕。
可是没人管她了,老管家半夜三更的钻进来,对着她摸来摸去,她不敢反抗,她讨好这老头。
最后老东西把她送到了顾老爷房里。
她把老东西送到了废人顾二少的跟前,他说刘金凤恩将仇报。
对她有生养之恩的父母她都恨,何况是这家伙,她要折磨死这老东西。
不过她后来改了主意,她要他生不如死。
她要让她爹娘看看,她刘盼弟离开了他们家,她就是天上的凤凰。
终究是意难平,如果没有得过父母半分疼爱,她纵使被舍弃也可以当做没有过他们。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从被卖开始,她的恨意就一直在心底翻涌。
但那股恨意就像游戏开始的那场连绵的细雨,没有尽头,除了让她心里潮湿又难受,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想起了爹娘,她又想起了顾为德,她对顾为德的恨意更深,有哪个青葱年华的少女,会想给一个变态老头子当妾?
害顾为德她一点不心虚,只觉得解恨。
可她又想起可能被她害死的顾家人……
黑暗中会不会有他们的鬼魂正在盯着她?
她之前一直都在回避想这些,每一次都在说她害的是顾老爷。
但是她知道她害死的不只是顾老爷,裹小脚的顾夫人、二小姐、三小姐,还有三少爷、四少爷……
那点害怕怎么都压不住,连手心都沁出了汗。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想活着,这些吃她肉喝她血的畜牲们,她凭什么不能杀了他们呢?
她没错,她没错,错的是他们,是那个吃人的世道!
这夜可真漫长啊……
楼还是在震,刘金凤还是没有忍住,松开了一只抓住铁环的手,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
光束照亮了周围,让她有一些安心。
她又想到了张伏,她努力了那么久,就亲到一次,好像很亏。
在她的胡思乱想中,一夜过去了。
久违的阳光照亮了这满是裂痕的房间,刘金凤看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
黑暗和寂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折磨,她这一夜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她不慌了,太阳也升起来了。
世界对她来说,总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在她不需要什么的时候,什么都来了。
收起手电筒,她望着窗外伴随着楼体不断的震动,缓缓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人可以在阳光下安稳的睡着,但在黑夜中却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她也好想一直活着阳光下啊……
刘金凤所在的这栋楼的地基虽比预计中脆弱,但楼体本身却足够坚固,硬是扛住了积水倾泻的第一轮冲击。
楼体稳住后,刚才被震得嗡嗡响的空气过了许久渐渐静下来,只剩积水外泄的轰鸣还在远处回荡,只是势头已弱了不少。
游戏的第90天,22点整,晃动明显的楼体终于趋于平稳。
有人试探着在房间里喊了声“有人吗”,他们终于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之前被震得麻木的耳膜,终于慢慢恢复了听觉。
紧接着,各房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
刘金凤在感觉到楼的振动没有那么明显之后,立刻打开了窃听耳机,密切关注荀震的动向。
荀震解开安全带,扶着墙从房间走出来,脚下的地板虽然还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但已经不再晃动。
他低头往楼下看,透过窗户能看到积水倾泻的势头越来越缓,浑浊的水幕正慢慢变矮。
队员们也陆续从房间出来。
楼体稳住了,就意味着暂时安全。
荀震站在走廊里,眉头没松,他很清楚,稳定只是因为第一轮冲击的结束。
等积水泄到只剩一部分,或是彻底排完,楼体还要迎接第二轮挑战:
那时水压变化会再次作用在地基上,说不定比刚才的下沉更危险。
口袋里的信号器亮着绿灯,求救信号早穿透消失的屏障传了出去。
救援团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待他们的回应,按计划要在积水彻底倾泻完之前派直升机转移。
荀震,向外面发送了信号,救援的飞机开始行动。
刘金凤也是在听到了荀震的动静才行动的。
她前脚离开,后脚张伏和其他队员就收到了荀震的消息。
他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主卧看刘金凤,可惜人已经走了。
“队长!”张伏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刘金凤不见了,我刚去她房间看,门没锁,里面空的,安全带被解开扔在床边!”
荀震没有转头看他,脸上没半点意外,只是抬手按了按眉心:“知道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用找,她走了反而少了些麻烦,等救援来了,重点是转移居民。”
张伏点头,他对此也有预料,但是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的。
而且以他对刘金凤的了解,她但凡有一点办法,肯定都不会选择受制于人的。
至于他心底那些隐秘的小心思,张伏也不好意思诉诸于口。
他其实挺想问他算什么?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就是自取其辱,所以一直都没有问出口。
给彼此留点好印象吧,最后他还暗戳戳的装了个逼,不知道能不能被刘金凤永远的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