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图一身青衣仆役装扮。走进一处私家戏台。
这种戏台与广德楼不一样。
整个戏楼只有两三张桌子的位置。戏台上与后面整个戏班子,几十号人都在为几个人服务。
胡图进来的时候,正听梆子声连成一片,戏台上人影翻飞,花枪长刀舞作一团。
胡图只瞧一眼,就知道是长坂坡,赵云单骑救主。
“好。”坐在戏台正对面桌子上人喊道:“赏。”
立即有仆人扔了几块银子在戏台上。
胡图不敢打搅主子看戏的兴致,只敢悄悄的站在后面,只等一出唱完。
看戏的人这才发现胡图说道:“小胡子,你怎么来?”
“主子。”胡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奴才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胡图的主子大概三十多岁,一身锦衣,手握折扇,和着节拍,轻轻的敲在大腿上。衣服上如浮光掠影。这是最顶级的浮光锦,据说用了金线。
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
“说说吧。”雍容华贵的中年声音平静如水。“怎么了?”
胡图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主子。
“蠢货。”胡图的主子折扇猛地打开,冷哼一声,“你居然对武宁侯府的人动武。”
“京城勋贵中,还能保持武风不衰,也就十几家,这十几家中,武宁侯府不是第一,也排前三。我都奇怪,你居然还能活着见我,想来是武宁侯府手下留情。”
“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胡图跪在地上,对着自己的脸,使劲扇巴掌。
每一巴掌都抡圆了。将力道使足了。不过几下,就双脸肿得好像猪头,嘴唇流血不止。
但主子不说停,就不敢停。
一下一下清脆的耳光声,打得很有节拍。
“好了。不要耽搁我看戏。”主子淡然说道:“去宁国公府,找裴二。他会帮你处置的。”
“多谢主子开恩,多谢主子开恩。”
此时梆子声响起,下一出戏开始了。
“奴才告退。”
胡图亦步亦趋退到戏楼门口。正要离开,听到主子最后嘱咐:“记住,我只给一次机会,没有下次了。”
“马上就到年底了。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胡图浑身打颤,似乎想起了很多可怕的事情,不敢抬头,低头说道:“是。请主子放心。丰裕号的差事一定会办好的。”
“嗯。”主子好像回应胡图,又好像看戏。
胡图等了好一阵子,见主子不说话了。
这才退了下去。
京城勋贵子弟分两拨人。
一拨自然是袭爵之人。
勋贵与别的人家不一样。
勋贵分家,从来没有什么诸子平分的说法。盖因勋贵最大的财产,就是爵位,以及爵位带来的特权,这个是没有办法平分的。
而皇家也需要勋贵的影响力拱卫皇室。故而勋贵传承与皇室差不多。一子继承爵位。其他儿子不过分一些浮财。与爵位相比,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各府世子一生下来,注定在朝堂上,继承家族荣耀。
故而教育十分严格。往来都是名士大儒,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精英教育。而他们素质与能力基本上不是太差。
另外一拨不能继承爵位的人。就显得很多样化了。
有自己勤学苦练,想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的------大多做不成。
有自己早就接受自己的身份地位,成为家族一员,臣服世子之下。
但更多,就是纨绔子弟。
凭借父兄的身份地位,胡作非为。或者帮人平事。成为政治掮客。等等。
这种人一般都是勋贵嫡子出身。
有父母的宠爱。
而宁国公二公子,裴昭。就是纨绔中的最大一个。
胡图用主子的帖子上门求见,裴昭接了帖子,笑道:“呵呵,我这位兄长,居然会想起我,而不是老大。真稀奇。说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胡图连忙将情况说明。
裴昭沉吟道:“武宁侯府。”思量片刻,才点头说道:“没事,我能搞定。”
“其实,你主子说你的没错。武宁侯府最能打,你偏偏动武,可不是正中下怀了。这一件事情,双管齐下,我派人先摸摸这个贺重安的底子。而武宁侯府的人,也不能不对付。”
“既然动手了,就不能停。要么不做,要么做彻,总要将武宁侯府打服才能说别的。”
裴昭沉吟片刻,说道:“拿我帖子,去骁骑营,让裴之孝来见我。”
不过半日功夫,裴之孝就来了。
“拜见二爷。”
裴之孝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军中好手。
宁国公裴家,是开国功臣之首,开国时数次挂帅印出征,是开国勋贵天然领袖。只是这么多年来,宁国公,不应该是开国八公的境遇与武宁侯府是完全不一样。
开国时,宁国公府与现在的武宁侯府差不多。有千余亲兵。都是跟着追封广平郡王的第一任宁国公裴烈,身经百战打出来的。
太祖太宗都是马上皇帝,不觉得如何。
明宗是文皇帝。
他继位之后,杯酒释兵权。将大部分开国勋贵的亲兵全部罢掉了。
定下与勋贵联姻政策,自此皇后皆出开国勋贵。并且明宗收亲兵的手法,也不是硬来,而是将这些亲兵统统提拔升官。打发到外地去。
各家勋贵也不能挡自己人的前程不是。
自此宁国公为首开国勋贵,只有影响力了。
裴之孝祖上,就是裴家家丁。而今在骁骑营任职。骁骑营八营是大夏最精锐骑兵之一。
“之孝,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裴昭淡然说道。
“请二爷吩咐。”
裴昭使了一个眼神。一边的胡图立即将情况说了。
裴之孝沉吟片刻,说道:“二爷要做到什么地步?”
“给武宁侯府一个教训,取几颗头颅便是了。这个贺重安是个人才,最好能为我所用。分寸你自己拿捏便是。”
裴昭已经找来所有贺重安的资料,贺重安进入侯府之后,做过什么事情,他依旧一清二楚。他越发觉得,贺重安是个人才。
能赚钱的人才。
如果能让贺重安为他们赚钱,他就能省很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