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维特,脸色惨白地,从那个仿佛地狱入口般的洗手间里出来时,他感觉自己的双腿,都还是软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那因为极度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因为紧张而有些歪斜的领结,重新,挂上了那副属于“以色列科技投资大亨”的、充满了精明和自信的微笑。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舞池边,那个属于以色列代表团的卡座里。
他,回到了狼群之中。
但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只羔羊了。
他,变成了一只披着羊皮的……匕首。
几乎,就在他坐下的瞬间。
他口袋里那部,由安德森提供,经过了最高级别加密的、只能与安德森单线联系的特制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解锁。
屏幕上,是一条来自安德森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新指令。
【计划变更。‘清道夫’的任务取消。你,亲自去完成交易。十分钟后,去顶楼停机坪。直升机会在那里等你。】
沙维特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在舞池中飞速地,寻找着那个,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如同女王般的身影。
他看到,萧然,正端着一杯酒,背对着他,仿佛对他这边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但沙维特知道。
那个女人,一定,在看着他。
……
萧然绕开所有可疑点,换了衣服后进入了移动指挥车里,
“天台?他想跑路了!”林烽看着沙维特,通过微型通讯器,同步过来的手机画面,瞬间,就洞穿了安德森的意图!
“而且,天台只有一个出口,三面悬空,易守难攻!如果我们强攻,他随时,都可以带着画,跳上直升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还是很谨慎。”萧然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他,放弃了‘清洗’,改为‘撤离’。说明,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他还不知道他的‘棋子’,已经反水了。”
“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她,立刻,开始制定,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精密的……“新剧本”!
沙维特,颤抖着手,按照萧然,刚刚在他脑海里,通过那个微型通讯器,下达的指令,开始……“表演”。
他先是,回复了一条信息给安德森。
【收到。】
然后,他删掉了这条信息。
接着,他又重新,编辑了一条,充满了“恐惧”和“贪婪”的信息,发送了过去。
安德森先生!情况有变!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中国国安的人!就那个女人,那个在酒会上泼了您一身酒的女人!她好像在监视我!天台太危险了!我不敢上去!
【我的心脏病快犯了!我爬不了那么高的楼梯!把交易地点,改在三楼的A-1号贵宾休息室!那里,离电梯最近!快!现在把顶楼贵宾室里的那幅画提前转移到三楼A-1,我拿到东西就走!】
……
纽约,安德森的办公室。
安德森看着沙维特,发来的这两条,前后矛盾,充满了惊慌失措的信息,他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废物。
果然,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投机者。
他看了一眼,手下刚刚传来的,由林烽亲手伪造的关于“浦江艺术中心顶楼,瞬时风速过大,不适合直升机降落”的假天气预警报告。
他,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三楼的A-1号贵宾休息室……
那个地方,同样,也在他那套“衔尾蛇”安保系统的,绝对掌控范围之内。
而且,更封闭。
更适合……关门打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他,回复了两个字。【同意。】
并同步安排了“毒蛇”将顶楼贵宾室的那副赝品进行转移,并安置到三楼A-1室。
当“同意”这两个字,出现在沙维特的手机屏幕上时。
萧然,这个滴水不漏的“新剧本”,成功地,骗过了那个,如同魔鬼般狡猾的安德森!
她,强行将战场的主动权,从那个对他们极其不利的“天台”,拉回到了,他们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的……“三楼”!
“【画框】行动,B计划启动!”
萧然,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通过加密频道,向所有潜伏在现场的行动队员,下达了新的指令!
“所有人,放弃原有部署!”
“向三楼,A-1号贵宾休息室……”
“——收网!”
……
拍卖会现场。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依旧在继续。
但,在水面之下。
一张无形的、充满了杀-机的巨网,正在以那个,位于三楼的、毫不起眼的贵宾休息室为中心,缓缓地收紧。
伪装成侍者的A组探员,悄无声息地,控制了通往三楼的所有电梯和楼梯口。
伪装成音响师的B组探员,已经潜入了三楼的消防和电力控制间。
而C组的“清洁工”小队,则推着他们那辆垃圾车,出现在了三楼的后勤通道里。
一切都在按照萧然的“新剧本”,完美地上演着。
他,站起身。
那个,代号“毒蛇”的“清道夫”副手,和另外两名杀-手立刻像影子一样跟了上来。
“沙维特先生,”毒蛇的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安德森先生吩咐了,由我们亲自‘护送’您去完成这笔交易。”
名为“护送”。
实为……监视。
沙维特的心脏,狂跳不止,但他的脸上,却挤出了一个,同样虚伪的笑容。
“那……那真是,太感谢了。”
四个人,走进了那部,通往三楼的鎏金的VIP电梯。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
沙维特,透过门缝,清楚地看到。
电梯外,那个刚才还在端着托盘的普通的侍者,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充满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
移动指挥车里。
林烽,看着监控画面里,那部,正载着“猎物”们,缓缓上升的电梯,吹了声口哨。
他,由衷地,对那个,正坐在他身旁,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女人,感叹道。
“女王陛下。”
“您这编剧水平,不去好莱坞,真是……屈才了。”
他顿了顿,看着屏幕上,那个已经变成了“3-F”的鲜红数字,嘴角勾起了一抹,属于猎人的嗜血的微笑。
“现在……”
“猎物,已经自己走进了我们的……”
“……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