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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步步为营,各有心思

    李舒然跟着他往下走,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发出“噔、噔”的空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黄叔,”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有些微弱,“石家的人……真的会这么快找到这儿来?”刚才在888房间,陈远洋举起手机时,她眼角余光分明瞥见骤然亮起的屏幕上,一条本地新闻的推送标题:“盛辉集团送往云南的慈善物资,货运车队在云南境内遭遇故障滞留,盛辉集团紧急寻访修车师傅”。

    盛辉是魔都石家的产业,一旦出事,石家必定会迅速着手解决——毕竟京城石家新任家主石无痕是出了名的慈善达人。

    果不其然,她很快又收到一条推送短信,内容是石家京城方面已着手联系云南当地,将以最快速度解决当前困境,确保慈善之路畅通无阻。

    此时,她对黄武华和陈远洋的话,心里稍微产生了一丝丝怀疑。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说石家盯上了她爷爷的遗物。况且,若不是他们两个找上自己,她都把这茬给忘了。

    黄武华好像察觉到了李舒然的异样,向下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同时暗暗稳住了内心的慌乱。恰在此时,头顶的声控灯熄灭了,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只剩下彼此略显压抑的呼吸声。“不好说,”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含糊,“石家底下办事的那几个小子,向来手长,眼馋你爷爷留下的老物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过了两秒,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又补充道,“你爷爷李老爷子当年多风光啊,从藏南回来之后没几年就迅速发迹,白手起家创下那份家业,暗地里谁不惦记?”

    这话倒没说错。李舒然记得家里多年的老保姆张婆婆不止一次讲过,爷爷年轻时曾在码头扛过大包,三十岁了还住着漏雨的土坯房,冬天连双像样的棉鞋都凑不齐。

    可自从二十岁那年和奶奶一起去了一趟藏南野游归来后,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先是被破格选为生产队队长,后来政策松动,他又成了第一批敢吃螃蟹的人,承包了镇上的罐头厂,不到十年光景,竟成了镇上第一个买回进口摩托车的人。张婆婆总神秘兮兮地说:“都说你奶奶从藏南雪山下捡回来的那个宝贝,是真能改运的。”

    而此时的888号总统套房内,陈远洋正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黄武华的身影护着李舒然,迅速消失在安全通道的出口。他从熨帖的西装内袋里摸出手机,屏幕漆黑,映出他此刻冷静得近乎冷酷的脸——刚才黄武华根本什么都没给他看,那不过是按事先排练好的剧本,假装接到了所谓的“紧急线报”。

    他指尖划过屏幕,解锁,直接点开了与那个没有备注、头像一片漆黑的“贵人”的加密聊天框。对方半小时前的最新一条消息还冷冷地悬在那里:“一定要按原计划进行,确保把木盒搞到手。”

    陈远洋对着冰冷的窗玻璃缓缓哈了一口气,白雾氤氲中,他抬起手指,漫无目的地画了一个圈。哪里有什么石家人追来?所谓的“石家打探风声”,不过是他和黄武华精心编排的一出戏——李舒然这丫头性子看着软和,又刚经历了丧亲之痛、痛失白月光,心神不宁,一听说有人要抢爷爷唯一的遗物,大概率会方寸大乱,跟着他们安排好的路线走。

    他真正要的,是那只乌木盒子里据说名为“玉魄”的东西。这名字,他还是从儿子陈思良遗留下的笔记本里看到的。思良那孩子不知怎的,和李舒然的爷爷成了忘年交,没事就跑去陪那位孤僻的老人下棋喝茶,身边总带着个旧的牛皮封面笔记本,里面零零碎碎记满了各种听闻和猜想。

    七年前思良死后,陈远洋整理遗物时翻到那本子,其中一页用红笔格外醒目地写着:“1968年夏,李伯与婶娘藏南之行,婶娘于雪山融水河滩拾得‘玉魄’。李伯携之半日,归家后鬓角骤生华发;婶娘常置其于梳妆盒内,年至不惑,容颜仍若桃李少女。”

    那页纸的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的批注,笔迹略显潦草:“李伯酒后言,此物性极阴,忌男,传女或可无恙。”所以李舒然的爷爷临终前,才会毫不犹豫地将木盒塞给了孙女,而不是自己的独子。

    陈远洋想起“贵人”找到他时,曾私下里对他说:“此物是比我出生的宇宙的纬度还要高的纬度文明,别说你了,就连我都要谨慎对待,这东西邪性得很,男人沾不得,李老头留给其孙女,是目前来看最稳妥的安排。”

    另一边,安全通道深处,李舒然仍在跟着黄武华往下走。B3层的空气混浊而沉闷,带着浓重的柴油和灰尘味道。黄武华正蹲在红色的消防栓箱前,摸索着寻找钥匙,他腕上那枚从不离身的银镯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微光。“找到了,”他举着一串黄铜钥匙站起身,钥匙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跟我来,就在前面。”

    备用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时,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异常简陋,只有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和一张掉漆的木桌,墙角随意堆放着几个不知装着何物的纸箱。“你就在这儿安心等会儿,”黄武华将那把黄铜钥匙放在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我上去看看陈老那边情况怎么样,应付完那些人就下来接你。”

    他转身正要离开时,李舒然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黄叔,我爷爷留下的那个乌木盒子……您以前见过吗?”

    黄武华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没、没见过,”他回答得有些过快,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磕巴,“我也是曾听陈老提起过那么一嘴,说是个老物件。”

    李舒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的拉链头,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我爷爷告诉我,奶奶当年把它捡回来那天,藏南的雪山顶上,破天荒地出了一道完整的彩虹。奶奶一路就那么抱着它,徒步走了整整三里山地回到驻地。奇怪的是,回来后没多久,她眼角的细纹好像真的变浅了……”她顿了顿,声音里掺入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意,“可爷爷说,他只是好奇,揣在怀里不到六个小时,晚上洗脸时照镜子,却发现两鬓的头发,白了一大半。”

    黄武华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加快脚步,迅速走出了房间。门“咔哒”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内外。

    门关上的瞬间,李舒然立刻掏出手机,动作熟练地登录了一个远程监控摄像头客户端,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李家老宅几个关键位置的实时画面。她努力回忆,爷爷去世的前一天,似乎格外在意老宅的安防。她快速输入当时的日期,幸运的是,那时的云端录像还能查询到。

    她用手指快速滑动进度条,画面飞速跳转。很快,视频里出现了她自己当时的身影——只见画面中的她小心翼翼地从帆布包里摸出那个乌木盒,指尖充满眷恋地拂过盒盖上蜿蜒的古朴枝纹。那纹路里,仿佛还残留着奶奶当年的体温。

    她几乎能想象出,当年在藏南那片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河滩上,奶奶弯腰拾起它时,高原的阳光一定也是这般温暖地笼罩在上面。视频里的她仔细地将木盒重新用蓝布包裹好,然后俯身,熟练地将其塞进了自己卧室床板下一道极其隐蔽的缝隙里。

    看到这里,李舒然已然确定,那只真正的木盒,此刻正安然躺在老宅她床下的暗格里。刚才她带出来的,只不过是一个精心准备的仿制品,里面放着一块差不多重的普通玉石。

    她退出摄像头客户端,将手机揣回兜里,走到房间唯一的窗边,撩开那层积满了灰尘的厚重窗帘,恰好看到黄武华的身影匆匆穿过地下车库,消失在电梯口。

    李舒然望着黄武华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电梯厅的拐角,等到电梯运行上行的指示灯亮起又熄灭,她才慢慢松开一直攥得指节发白的拳头。

    过了片刻,她重新掏出手机,指尖再次划过屏幕,调出老宅书房的监控画面。画面中,那个厚重的檀木书架依旧纹丝不动地立在墙边——但她几乎能百分之百肯定,爷爷真正留下的、可能关乎着更大秘密的小木盒,就藏在第三层那排《资治通鉴》后面一个极其巧妙的夹层里。这个秘密,连陈远洋和那个所谓的“贵人”都未必知晓。

    就在她瞳孔因确认了某件事而微微收缩的同一时刻,三十公里外,某处废弃工厂的仓库深处,一个泛着金属冷光的盒子侧面的按钮,被一只修长的手再次按了下去。

    那位“贵人”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冰冷盒身上复杂的纹路,他眼前的虚空中,正有无形的金色数据流如瀑布般奔涌流淌,又像是被无形之手揉碎的星辰,闪烁着莫测的光芒。屏幕的一角,清晰地分屏显示着李舒然手机此刻的界面,甚至连信号格的微弱变化都一览无余。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陈远洋让黄武华带她去那条所谓秘密通道尽头的“安全屋”,果然成功地让这警惕的姑娘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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