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灵霄殿冷座忆旧,泼风令重授托孤
灵霄殿的寒意比昆仑墟深冬的雪风更刺骨,殿内十二根盘龙柱泛着冷硬的青光,柱上浮雕的金龙鳞片边缘还凝着上古战血干涸后的暗褐痕迹,龙爪深陷柱身的裂痕里积着千年不散的尘埃,指尖拂过便能触到历史的粗糙触感。唯有殿中三足青铜烛台上跳动的烛火,能勉强在金砖地面投下几片暖光,却被殿角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像极了这三界看似安稳实则割裂的局势。
我(墨渊)蜷在冰凉的玄玉宝座上,黑白相间的皮毛下意识绷紧,尾尖无意识地轻轻扫过玉座边缘雕刻的云纹——那是当年大圣用金箍棒尖端一点点刻的,刻到第三朵云时还划破了指尖,他却笑着说这样坐着就像垫了花果山最软的云朵。前爪紧紧攥着那枚泛着乌光的泼风令,令牌表面“泼风”二字的纹路像活物般发烫,每一道沟壑都与我胸腔里的心跳共振,仿佛在催促我记起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
他(孙悟空)从殿外走来时没有脚步声,金箍棒被他斜扛在肩上,棒尾偶尔蹭过金砖地面,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那声音像极了当年花果山桃树下,我们用石子敲碎晒干的核桃壳的动静,一下下撞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他身上的金鳞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肩甲处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当年对抗旧神首领时被利爪抓伤的印记,我曾用灵泉水帮他清洗了整整七日才止住血。
他走到我面前,没有先开口,掌心先触到我肩上披着的玄狐裘——那是太上老君当年为赔罪送的,说是用万年玄狐的皮毛织成,能抵御三界至寒,可此刻却挡不住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再往下,粗糙的指腹才拍到我微颤的肩骨,熟悉的力道带着岁月的厚重,像一块温热的烙铁,瞬间撞碎了我几百年刻意维持的平静伪装。
他的手掌依旧有力,带着常年握棒留下的粗糙触感,掌心老茧不是平滑的,而是像山核桃壳般布满不规则的沟壑与凸起,蹭过玄狐裘浓密的绒毛时,还勾住了几根因岁月流逝而泛白的绒丝。我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指节处因常年发力而形成的硬茧,那是与金箍棒日夜相伴的证明,当年我总爱用爪子摩挲这些硬茧,说比花果山的鹅卵石还硌手。
那温度透过裘衣与我的绒毛渗进骨血,不是烈火焚身的灼热,而是晒过正午阳光的鹅卵石般暖得踏实。拍在肩头上的那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我错觉闻到了花果山桃林的甜香,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熟透的桃子“咚”地掉在脚边,滚出沾满绒毛的果肉,而你会笑着捡起,擦都不擦就塞进我嘴里。
我晃了晃耷拉着的耳朵,压下眼底突然泛起的涩意,却听他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当年的戏谑,没有半点久别重逢的凝重,仿佛我们昨天才在水帘洞喝过酒:“这些年,你小子倒把三界治理得不错,比当年哭鼻子的小熊猫强多了。”他说着,还伸手弹了弹我头顶的绒毛,指尖的触感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动作熟稔得像是从未离开过。
我低头看了看爪子,指尖还沾着处理天庭公文时蹭到的朱砂,那红色在黑白皮毛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当年我确实爱哭——被后山的山妖抢走蜜罐会哭,蜜罐摔在石头上碎成八瓣,蜂蜜流了一地,我蹲在旁边哭到打嗝;你去天庭赴蟠桃宴没带我喜欢的桂花糕会哭,攥着你的衣角不让你走;甚至有一次你和牛魔王打架输了,被他用芭蕉扇扇飞了三里地,我蹲在桃树下抱着你的金箍棒哭了半宿,说要替你打回去,结果被你笑了整整一个月。
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带着妖族兄弟对抗旧神余孽,一去不回的那三百年里,昆仑墟的熊猫族要护,族里的幼崽们还等着我教他们爬树;边境的妖仙冲突要调解,上个月刚平息了狐族和鹤族的领地之争;天庭的烂摊子要收拾,玉帝老儿天天派太白金星来送奏折,我早没了哭的资格。就连睡觉时,爪子下都要压着兵符,生怕哪一刻就传来战事急报,惊醒满殿的寂静。
我抬起头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嘴角肌肉早已僵硬,只能含糊应了声:“都是该做的。倒是大圣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何连传讯符都没有一张?”问这话时,我刻意避开他的眼睛,怕泄露眼底的委屈——当年你离开前,在桃树下勾着我的爪子承诺,无论去哪里都会用传讯符告诉我,可这三百年,我等了无数个日夜,传讯符匣子里始终空荡荡的。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绕着玉座转了圈,金箍棒在指尖灵活地轻转,金色棒身映着烛火,在殿墙上投下不断晃动的光影,像极了当年水帘洞前跳动的水光。他的脚步停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前,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那是份关于天庭军饷克扣的奏折,我压了半个月还没来得及处理。
他的目光扫过殿角堆积的奏折,扫过我爪边泛着微光的泼风令,最后落回我脸上,眼神里的戏谑淡了些,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担忧:“先不说这个,我问你,这泼风令打算传给谁?你总不能一直把这担子扛在肩上,看看你眼下的乌青,怕是几百年没睡过安稳觉了。”
我心里一紧,知道他终于要提正事,便抬起爪子在空中虚点,一道淡蓝色的灵力化作传讯符飞向殿外。片刻后,殿门被轻轻推开,那只年轻的黑猫妖元初捧着一卷修炼心法,听到传唤时耳朵尖明显抖了下,快步走进来,青布袍的下摆还沾着昆仑墟未化的雪粒,雪粒落在金砖上,瞬间融成一小滩水渍。
元初的青布袍料子普通,是他自己用山麻织的,领口处还缝着一块补丁——那是上次他帮山下村民驱赶野狼时被撕破的,补丁的针脚歪歪扭扭,还是我教他缝的。雪粒沾在衣摆上,一进殿就被烛火烘得融化,在衣襟上留下淡如水墨的痕迹,像一幅未干的山水画,倒添了几分清雅。
他双手捧着卷轴,头埋得几乎要碰到胸口,不敢看大圣,只有那双黑色的猫耳会时不时偷偷转动一下,像两片受惊的柳叶。显然是早就听说了来者的身份,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我能看到他握着卷轴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连带着卷轴的边缘都起了褶皱。
我指了指元初,语气带着几分欣慰:“就是他,元初。这孩子修行刻苦,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练剑,心性也沉稳,上次昆仑墟遭遇妖兽袭击,他不顾危险冲进妖兽群里,救下了三个吓得哭不出声的年幼熊猫崽。泼风令传给她,我放心。”
2. 残魂归故里,旧誓映初心
大圣“哦”了声,停下转棒的动作,金箍棒“咚”地一声戳在金砖地面上,震得烛火剧烈晃动了几下,连殿顶的灰尘都簌簌落下,掉在我的玄狐裘上。元初的身体明显僵了下,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缩起,像是生怕大圣会不满意这个决定,连尾巴尖都绷直了。
他走到元初面前,微微弯腰,金色的瞳孔盯着元初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看透人心,声音比刚才放平和了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知道泼风令意味着什么吗?这不是用来炫耀的信物,是沉甸甸的责任,是要随时做好用性命守护三界的准备。”
元初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坚定,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知道!意味着继承泼风大圣的意志,守护三界生灵,对抗旧神余孽,哪怕付出生命也绝不退缩!”他说这话时,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那是属于年轻一辈的热血与执着,像极了当年初次拿起金箍棒的孙悟空。
听到“旧神余孽”四个字,大圣的眼神骤然变了,金色瞳孔里像燃起两簇跳动的火苗,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殿内的烛火都像是被冻住了般停止了晃动。他直起身转头看我,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看来你没瞒他这些事,可你自己倒忘了最重要的东西,忘了我们用多少兄弟的命换来的承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下意识握紧了爪中的泼风令。令牌上的纹路烫得更厉害,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火苗在灼烧我的掌心,又像是在拼命提醒我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蠢蠢欲动。
大圣没等我细想,大步走到殿门旁,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琉璃门。门外的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吹得烛火剧烈摇曳,好几支蜡烛直接被吹灭,殿内瞬间陷入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阴影在墙壁上扭曲蠕动。
他望着门外深邃的星空,星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连最亮的北极星都显得黯淡无光。他的声音悠远又冰冷,带着一种穿越了时光的沧桑:“我这次回来不是残魂归故里,是带着当年的誓言回来的——墨渊,你忘了在花果山桃树下,对着天地日月起誓时,自己说过什么吗?”
我站在原地,脑海里无数记忆碎片翻涌,像是被打翻了的琉璃盏,每一片都闪着锋利的光。那些被我刻意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每一个片段都带着清晰的温度与声音,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风还在往殿里灌,吹得我肩上的玄狐裘猎猎作响,边角的绒毛被吹得凌乱,像是一团炸开的棉絮。元初识趣地退到殿角,大气不敢出,只有大圣挺拔的背影立在门口,像一尊不可撼动的金色雕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连寒风都绕着他走。
我闭上眼睛,试图抓住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有花果山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粉色的花瓣飘落在你我的肩头,你还会把最大的那朵插在我耳边;有你背着我爬最高的那棵桃树,树枝在我们身下发出“咯吱”的声响,吓得我紧紧抱着你的脖子;有我们和妖族兄弟在水帘洞前喝酒,酒坛倒了一地,笑声震得水珠从石钟乳上滴落,溅在我们的脸上;还有那片浓得化不开的血色,将所有美好都吞噬得一干二净。
那血色盖过了桃花的甜香,弥漫在整个花果山的上空,连空气都带着铁锈味。当时天是黑的,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个花果山压垮,到处是厮杀声和惨叫声,旧神的黑雾像毒蛇般裹着狞笑,将成片的桃林烧得焦黑,熟透的桃子掉在地上,被鲜血染成诡异的暗红色,一脚踩下去还会发出“噗嗤”的声响。
我抱着你的腿哭到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却停不下来,眼泪混着脸上的血和尘土,流进嘴里又苦又涩。你把金箍棒舞得风雨不透,金色的棍影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可还是被狡猾的旧神从背后偷袭,锋利的爪子抓伤了你的肩膀,鲜血像泉水般涌出来,滴在我脸上,滚烫得让我不敢再哭,生怕分了你的心神。
你蹲下来,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我的头,指尖的血蹭在我的皮毛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记。声音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墨渊别怕,我们立个誓,以后一定要把这些混蛋赶出去,护好三界,护好花果山,护好我们在乎的一切。”那时你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却亮得像天上的星辰,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我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爪心全是冷汗——原来我不是忘了,是不敢记。当年的血太痛,失去的太多,那些并肩作战的妖族兄弟一个个倒下,连尸体都没能收回来;那个承诺太重,重到我怕自己承担不起,怕辜负你当年的信任与托付。这些年我拼命守护三界,就是想让你回来时,能看到一个安稳的天下,一个没有鲜血和厮杀的天下。
大圣听到动静转头看我,眼神里的锐利褪去了些,多了几分理解与心疼,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动作轻柔:“想起来了?当年你哭着说要和我一起守护一切,现在当了这三界的‘守护者’,就把誓言抛脑后了?”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更多的是一种“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无奈,像是早就看透了我的伪装。
我用力摇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玄玉宝座上:“没忘,从来没忘。只是这些年太安稳,我以为旧神余孽早被肃清了,没想到他们还藏在暗处,等着卷土重来……是我太大意了,是我没保护好大家。”
3. 故友重逢话当年,誓约尘封忆难寻
“没想到燃灯古佛一死,他们就又冒出来了?”大圣打断我的话,伸手关上了琉璃门,殿内的温度终于慢慢回升,残留的寒风还在角落打着旋。他走到石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茶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他也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
“你还是太天真。”他放下茶杯,茶杯与石桌碰撞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那些老家伙最会藏了,当年不过是元气大伤暂时蛰伏,像冬眠的毒蛇一样等着时机。现在灵山群龙无首,天庭又有人野心勃勃想搞事,他们正好趁机搅局,坐收渔翁之利。”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指腹传来尖锐的痛感,却比不上心里的沉重。想起最近收到的密报,那些用飞鸽传回来的纸条还压在我桌案上,我语气凝重:“是我疏忽了。李靖那老狐狸已经调动十万天兵天将包围了昆仑墟,营寨连起来能绕昆仑墟三圈,对外说是怀疑我私藏旧神余孽,其实就是想夺泼风令,掌控三界的兵权,他的野心早就藏不住了。”
大圣嗤笑一声,金箍棒在手中快速转了个圈,带起一阵劲风,吹得桌上的奏折哗哗作响,有几本还掉在了地上。他语气不屑:“李靖那老狐狸还是老样子,就会搞这些阴谋诡计。当年他带着天兵天将围剿花果山,被我打得屁滚尿流,连他宝贝的玲珑宝塔都被我打碎了三层,现在还敢来蹦跶?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大圣说这话时语气不屑,可我看到他握着金箍棒的指节微微泛白,金色的棒身都因为他的用力而泛起更亮的光——他不是真的轻敌,只是不想让我太过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习惯用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方式来安慰身边的人,嘴硬心软的毛病一点都没变。
我太了解他了。当年大闹天宫看似莽撞,其实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他知道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人需要智取,连玉帝老儿的脾气都摸得一清二楚。现在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安心,让我知道有他在,一切都有转机,天塌不下来。
我叹口气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生怕被殿外的耳目听到——李靖肯定在昆仑墟布了眼线。“大圣,这次不一样。李靖能调动十万天兵,背后肯定有太上老君撑腰。那老东西炼制了无数仙丹法宝,金刚琢更是能收天下兵器,连你的金箍棒都能收走;他还有芭蕉扇,
“太上老君?”大圣挑了挑眉,金箍棒停在半空,金色的棒身反射着烛火,“就是那个躲在兜率宫炼破丹的老头?当年他的炼丹炉都被我踢翻了,还把他的仙丹吃了个精光,他能奈我何?”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认真了几分。
我知道他心里清楚太上老君的厉害。那老头看似温和,实则心机深沉,当年西天取经路上,他的坐骑、童子下凡作乱,哪一次不是让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更别说他手里的紫金葫芦,能将人化成脓水,实在是棘手得很。
我点头继续说:“不止天庭,灵山那边也不太平。几个辈分极高的老罗汉已经被旧神余孽策反了,他们手里很可能有燃灯古佛留下的舍利子。那舍利子蕴含着强大的佛光,要是被他们用来开启旧神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大圣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金箍棒重重戳在地上,金砖地面都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语气里满是怒火:“这群混蛋,竟敢打舍利子的主意!燃灯那老和尚一生守护三界,死后连安宁都得不到!”
元初在殿角听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却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声音虽然不大但异常坚定:“大圣,墨渊大人,晚辈愿意去灵山打探消息!我是猫妖,最擅长隐匿行踪,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我刚想开口拒绝,大圣先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决:“不行,灵山现在就是龙潭虎穴,那些被策反的老罗汉修为高深,你去太危险,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元初身上。
他看向元初,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威严:“你手里的泼风令还没完全认主,里面的力量你根本无法掌控。要是被人抢了去,不仅你性命难保,整个三界都会陷入危机,这个险不能冒。”
元初还想再说些什么,我伸手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听大圣的。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留在昆仑墟,尽快让泼风令认主,提升自己的修为。等你足够强大了,有的是机会为三界出力,现在不要冲动。”
元初咬了咬嘴唇,眼神里满是不甘,却还是点了点头,退回到殿角。我转头看向大圣,眼神里满是担忧:“现在该怎么办?天庭和灵山两面受敌,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这样下去只会腹背受敌。”
4. 大圣怒揭旧神谋,墨渊忧思藏深虑
大圣没立刻回答,而是绕着元初转了一圈,金色的目光像扫描仪般从他的耳朵扫到尾巴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元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黑色的猫耳都耷拉了下来,紧紧贴着头皮,尾巴也紧张地夹在腿间。
他突然停下脚步,伸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元初的额头,力道不重,却让元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大圣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小子,刚才想主动去灵山,勇气可嘉,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去吗?除了我说的那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元初揉着被敲的额头,小声回答,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因为灵山危险,而且泼风令还没认主……难道还有别的原因?”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大圣“嗯”了声,又敲了敲他的额头,这次力道比刚才重了些:“还有一点你没说——你现在的修为连灵山的山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打探消息了。那些老罗汉随便动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打回原形,去了就是送菜,明白吗?”
元初的脸一下子红了,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像熟透的苹果。他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晚辈知道了,是晚辈太冲动了。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不会再这么鲁莽了。”
“知道就好。”大圣收回手,从怀里摸出一颗通体赤红的果子扔给元初。那果子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表面还带着一层细小的绒毛,一看就不是凡物,“这是花果山的千年桃核,泡在灵泉水里喝,能帮你稳固修为,比你自己瞎练强十倍。”
元初连忙伸手接住桃核,入手温热,还带着大圣身上的气息。他激动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两颗星星:“谢谢大圣!晚辈一定会好好利用的,绝不会辜负大圣的期望!”他说着,还郑重地对着大圣鞠了一躬。
大圣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温和:“不用谢。你是墨渊选的人,也是泼风令的继承人,我自然要帮你。这泼风令承载着太多东西,不能毁在我们手里。”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传承的郑重。
“不过光靠桃核也没用,修行讲究的是脚踏实地。”大圣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以后每天寅时,你到昆仑墟的练武场等着我,我亲自教你练棍法。泼风令的传承不止是守护,更要有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力量,明白吗?”
元初的眼睛更亮了,激动得差点把怀里的桃核掉在地上。他用力点头,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是!晚辈一定准时到!谢谢大圣肯教我!”能得到齐天大圣的亲自指点,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荣幸。
我看着这一幕,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大圣虽然平时看起来粗鲁又爱捉弄人,其实对晚辈很上心。当年他也是这么教我的——教我爬树摘桃,教我用棍法自保,教我在乱世中如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哪怕自己遍体鳞伤。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有耐心的时候。当年教我练棍,我稍微学慢一点,你就骂我笨,还罚我去挑水浇桃树,现在对元初倒是温柔多了。”
大圣瞪了我一眼,却没反驳,只是哼了一声:“你当年本来就笨,学个最简单的‘横扫千军’都能把自己绊倒,摔得一身泥,比元初差远了。要不是看你哭鼻子的样子太烦,我才懒得教你。”虽然语气不好,眼底却带着几分笑意。
元初听到我们的对话,忍不住偷偷笑了下,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可他刚笑出声,就对上大圣扫过来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襟,肩膀却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憋笑。
大圣看到他的小动作也没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声音爽朗:“你这小子还敢偷笑?信不信明天练武场,我让你多练两个时辰的扎马步,练到你腿软为止?”他故意板起脸,语气却带着几分玩笑。
元初吓得连忙摇头,黑色的猫耳竖得笔直,像两根天线:“晚辈不敢!晚辈明天一定好好练,绝对不会偷懒!”他生怕大圣真的罚他,语气里满是紧张。
5. 大圣训晚辈,锋芒初显露
大圣哈哈笑起来,声音震得殿内的烛火又开始晃动,连殿顶的琉璃瓦都似乎在微微震动。他拍了拍元初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行了,跟你开玩笑的。不过练棍确实要下苦功,没有捷径可走。”
“当年墨渊练棍练到手上全是水泡,水泡破了又结茧,也没喊过一句疼,更没说过要放弃。”大圣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要是怕苦怕累,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泼风令的传承不适合半途而废的人。”
元初立刻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执着的光芒:“晚辈不怕苦!也不怕累!为了守护三界,为了不辜负墨渊大人和大圣的期望,晚辈什么苦都能吃!就算手上结满茧,也绝不会放弃!”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欣慰。元初这孩子不仅心性好,还有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只要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扛起泼风令的责任,成为一名合格的守护者。
我对元初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下去吧。把桃核收好,别弄丢了,明天按时去练武场找大圣。我还有重要的事和大圣商量,你先回去休息。”
元初躬身行礼,这次的动作比刚才熟练多了,也恭敬多了:“是,墨渊大人,大圣,晚辈告退。”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桃核和泼风令,轻手轻脚地退出大殿,生怕打扰到我们。
殿门合上的瞬间,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空气中还残留着元初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那是昆仑墟特有的气息。
大圣收起脸上的笑容,走到殿角的窗户边,推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的星空。夜空深邃,星星稀疏,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着。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元初这小子不错,比你当年有灵气,学东西应该很快,就是缺了点历练,以后得多磨练磨练。”
“等这次的事解决了,局势稳定下来,得让他多出去走走,见见三界的世面。”大圣补充道,“不能总待在昆仑墟这个温室里,只有经历过风雨,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才能担得起泼风令的重任。”
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星空。天上的星辰比平时更暗,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让人心里沉甸甸的。“是啊,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别说历练了,三界都可能不复存在。”
我转过身,走到玉座旁,伸手在玉座下按了一下,一个暗格缓缓打开。我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异兽皮地图,摊在殿中的石桌上。地图上用朱砂和墨汁标注着三界的地形、天庭和灵山的兵力分布,还有一些用红色标记的小点,那是旧神余孽可能藏匿的地点。
我指着地图上昆仑墟的位置,语气凝重:“你看,李靖的十万天兵已经把昆仑墟东、南、北三面都围了,密密麻麻的全是营帐,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只有西面的黑风谷没围,显然是想把我们逼进去,用心险恶。”
黑风谷地势险要,谷内到处是悬崖峭壁,很容易设伏。而且谷中弥漫着剧毒的瘴气,普通人进去不出三步就会中毒身亡。更可怕的是,谷里还栖息着很多上古凶兽,那些凶兽体型庞大,性情残暴,李靖是想让凶兽帮他对付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大圣凑过来看地图,手指在黑风谷的位置点了点,眼神里满是不屑:“黑风谷?就是那个有上古凶兽的地方?李靖那老小子倒会选地方,想借刀杀人,算盘打得倒是精。可惜啊,他太小看我们了。”
我点头,语气更加沉重:“没错,而且黑风谷深处还有一个旧神的封印,据说是当年上古大战时留下的。要是我们被逼到那里,他们很可能会故意破坏封印,放出里面关押的旧神。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大圣冷哼一声,手指在地图上的天庭位置重重敲了敲,金砖上的纹路被震得微微发白:“那我们就不按他的套路来!直接打上天庭,把李靖那老小子从他的总兵府揪出来,问问他是不是忘了当年被我打碎宝塔的滋味!”他说着,金箍棒在掌心转得更快,金色棍影几乎要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