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后,台下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回应:
“愿!”
“愿随沈城守!”
“守城!死战!”
以赵青、孙三娘为首的女子们,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视死如归的磅礴勇气,这声音如同利剑,瞬间撕裂了笼罩全城的恐慌阴云。
沈桃桃眼中泪光闪烁,却昂首高呼,一道道指令清晰传出:
“好!即日起,成立‘胭脂军’!赵青,暂代参军,总揽城防军务,调配物资,坐镇中枢!”
“孙三娘,领侦察巡防,监控四方敌情,负责信号传递,预警来袭!”
“林半夏,总领医护伤营,集中药材,救治伤员,培训帮手!”
“吴巧手,负责军械修缮与机关布置,检查所有守城器械,并在关键处设置陷阱!”
“李虎妞,组织运输队与预备队,负责物资输送,城中巡逻及紧急支援!”
“其余人等,各依所长,编入各队,听从调遣!”
“凡城内妇女,皆可报名协助。我们要让狄戎看看,军城即使主帅不在,主力受困,亦有一城虎女,执戈披甲,不可轻犯!”
“胭脂军!各就各位!”
“是!”
令下如山!
刚刚成立的胭脂军成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
赵青迅速走向城防图前,与宋清远快速交流。
孙三娘招呼人手,飞奔上城墙瞭望哨。
林半夏直奔医馆,换班陆夫人清点药材。
吴巧手带人检查床弩投石机;李虎妞开始组织青壮妇女分配任务……
效率之高,行动之迅捷,令人咋舌。
军城的气氛,已然紧绷到了极致,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
城外,阿史那的主力大军虽未全面压上,但斥候回报,狄戎的营寨连绵不绝,炊烟日夜不息,显然正在积蓄力量,酝酿着最后的总攻。
城内,胭脂军虽已临危受命,高效运转起来,但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
兵力悬殊的阴影挥之不去,守城器械经过连日消耗已然告急,箭矢补充艰难,更重要的是能独当一面的老兵实在太少了。
新补充的民兵和胭脂军成员虽有勇气,却缺乏实战经验。
沈桃桃与赵青,孙三娘等人几乎不眠不休,日夜在城头巡防,眼底布满了血丝,嗓音因不断发号施令而变得沙哑。
她们反复推演着狄戎可能进攻的路线,计算着每一分可能的力量。
“必须想办法在城门附近给予敌人最大杀伤,才能挫其锐气。”官署内,赵青指着那张已被反复修改的城防图,眉头紧锁,指尖重重地点在城门位置,“这里是弱点,一旦被突破,全军覆没。但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在城门内组织起有效的多层防线。”
孙三娘刚从城外侦察回来,一身尘土,面色凝重地点头:“狄戎的撞车和攻城锤正在加紧打造,最多两三日便可完成。届时,城门首当其冲。硬守,我们守不住。”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房间。每个人都深知,这是一场几乎看不到胜利希望的守卫战。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或可……以火药用奇。”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过去,是一直安静跟在沈桃桃身后的许琛。他微微蜷缩着身子,毒发令他极度仿佛畏寒。
沈桃桃立刻追问:“许公子,有何妙计?快说!”
许琛轻轻咳嗽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虚划着,“狄戎若攻城,必以巨木或攻城锤猛撞城门。城门厚重,非一时可破,其必反复撞击。我们或可在城门外侧,预先埋设火药罐。数量不需多,但需放置得极其巧妙隐蔽。”
他顿了顿,继续细致地描述,仿佛在构思一件精密的艺术品:“以极细的绣线牵引击发装置,线之一端。待狄戎撞门的瞬间,便会牵动丝线,引燃火药……”
他嘴角诡异的弧度,轻轻吐出三个字:“届时……轰……”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这计策何其阴狠刁钻。简直是将城门区域变成了一个死亡陷阱。
在目前绝境下,这也许是唯一能有效阻挡敌军的方法。
“好主意!”沈桃桃猛地一拍桌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许琛,此事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赵青姐姐,你熟悉武库库存,全力协助许琛调配所有可用火药。孙三娘,带你手下最可靠的侦察好手,负责清场和警戒,埋设之时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吴巧手,你立刻带人,看看能否利用手头材料,改进击发装置,务必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误伤自己人。”
“是!”几人齐声应道,眼神中都燃起了破釜沉舟的火焰。
计划即刻启动。许琛虽体力不济,被人用软椅抬着行动,但他心思之缜密,对火药特性,爆破时机和机关巧妙的理解,远超常人。
他亲自从胭脂军中挑选了包括吴巧手在内的五名胆大心细的妇人组成小队。
当夜,月黑风高,正是行动之时。
孙三娘亲自带人,以最高警戒级别悄无声息地封锁了城门区域,所有无关人员被清离,连一只野猫都不放过。
武库深处,赵青亲自将那珍贵无比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分装进数个厚实的陶罐内。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而危险的火硝味,每个人的动作都轻缓得如同抚摸婴儿,生怕一丝火星引来灭顶之灾。
吴巧手则在一旁,利用缴获的狄戎箭矢上的细小机括,组装着更加灵敏可靠的绊发装置,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测试。
子夜时分,行动开始。许琛被抬到城门洞内,借着微弱的灯笼光芒,他如同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用低哑的嗓音精确指挥着。
妇人们则化身成为最耐心的潜行者。
她们屏住呼吸,用小手锄和木铲,在城门外挖开一个个浅坑。每一铲土都轻拿轻放,每一块石头移开的位置都牢牢记住。
然后,她们将那些填充了死亡火药的陶罐,轻轻放入坑中。
接着,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步骤,布线。
她们使用经过墨汁浸泡晾干变得黝黑难辨的极细蚕丝线,一头小心翼翼地连接在火药罐的击发装置上,另一头则固定在预设的触发点。
许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他不断低声调整:“这根线再收紧一丝……对,绕过那个棱角,避免摩擦……这里,用泥土和碎屑掩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