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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是姐姐,同他计较什么

    梁薇成了家里的“小保姆”。

    每天放学先冲回家淘米做饭,吃完饭洗碗擦桌,周末还要帮王浩洗校服、收拾房间。

    未成年的她想着,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少说话、多干活,总有一天会在这个家里占个小小的角落。

    可懂事,

    好像没换来他们的改观。

    画面跳到初二。

    梁薇有一次生理期。

    那是个连买卫生巾都要东躲西藏的年纪。

    小卖铺得挑老板娘一个人在的时候去;

    店里不能有别的男性;

    哪怕有人路过,她的心也会随着脚步声忐忑,好像买卫生巾是件令人羞耻的坏事。

    梁薇攒三天早点钱,在巷尾的小卖铺买了包卫生巾。

    一半装在书包最底下的夹层带去学校用,另一半藏进衣柜的收纳格在家用。

    第二天到学校,她去厕所才发现书包里的卫生巾不见了。

    毫无意外。

    她的裤子脏了。

    幸亏班主任是个温和的女老师,带她换裤子,还解决了她的窘迫。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

    她以为糟糕的一天终于结束,谁知噩梦刚刚开始。

    七岁的王浩举着撕开的卫生巾,在路上一边跑一边喊:“梁薇不害臊!这么大了还穿尿不湿!我三岁就不用尿不湿了!”

    镇上的小学和初中一墙之隔。

    正是放学的点,路上全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

    几个路过的男同学听见,凑过来看热闹,发出一阵奇怪的哄笑。

    那种笑声像夏天的苍蝇,绕着她不肯走。

    梁薇的脸瞬间烧起来。

    血往头顶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

    她冲过去,从王浩手里夺过卫生巾,把他堵在单元楼的墙角。

    读小学的王浩比梁薇矮一个头。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眼里满是狠劲儿。

    “王浩,你再敢乱说一句,我真的会揍你。”

    晚上,王浩的哭声从客厅传进她住的小阳台。

    她听见他在姑妈面前哭着告状,说她抢东西、还吓唬他。

    姑妈推门进来时,梁薇坐在小板凳上叠衣服。

    手里的衣服皱巴巴的,怎么也叠不平整。

    姑妈没问缘由,靠在门口数落她:“梁薇,你都多大了,怎么能欺负弟弟?”

    没有询问她为什么生气,也没有问王浩做了什么。

    更没理会她早已通红的眼眶。

    梁薇拽着叠了一半的衣服,手指用力把布料捏出深深的褶子:“是王浩先抢了我的东西!”

    “他能抢你什么东西!他还小,不懂事,你是姐姐,就不能多让着他点?”

    他抢了我的……

    三天早点钱才够买的……

    她张了张嘴。

    “行了!我一天天的工作累死累活,你怎么不知道为我分担着点。真是的,既然有钱买东西,那我这个星期不用给你早点钱了吧?”

    “姑妈……我……”

    “行了行了,睡早点。一天天灯亮到这么晚,这个月的电费又得超,真烦!我说你们这些小孩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姑妈一边念叨,一边拉上门。

    梁薇关掉灯。

    没有爸妈的孩子,委屈只能自己咽。

    一束光照到自己身上,有声音远远传来:“梁薇……”

    梁薇睁开眼。

    窗外的红柳还在风里晃,阳光依旧暖融融的。

    阿亚转头看她:“醒了?快到地方了。”

    她晃晃脑袋,抬手摸摸眼角。

    有点湿。

    刚才的梦太真实。

    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好像又被翻了出来。

    真可恶。

    她讨厌这种感觉。

    阿亚停稳车,先一步跳下车绕到副驾。

    手掌搭在车门上沿,弯腰时额前的碎发落下:“到了。”

    梁薇迈下脚:“这是哪里?”

    “阿热买里村。”

    阿热买里村卧在连片的苗木林里,田埂边的白杨树窜得老高。

    阿亚顺手摘颗红透的沙枣,擦了擦递过来:“尝尝,今年头茬,甜得很。”

    “不告而取是为偷。”

    “在我们这里,过路人摘几个果,只要不浪费就不算偷。相反,若是被果子的主人看到,主人会觉得因为自己的果子受人欢迎而感到十分高兴。”

    “是吗?那我尝尝。”梁薇咬了一小口,果子甜如蜜糖,“真的甜啊。”

    “新疆是我国著名的瓜果之乡,独特的气候条件让这里的瓜果甜度高,口感好,而且适宜种植的果树种类丰富。

    大家最熟悉的应该是葡萄,新疆的葡萄种植史超2000年,吐鲁番的无核白葡萄,和田的红葡萄最具有代表性。

    石窟的壁画里最常出现的就是葡萄藤纹样,既体现出古人的生活场景,也说明葡萄在新疆是重要的作物。”

    刚想说什么,阿亚抬手用手蹭过她的唇角:“沾到沙枣核了。”

    手的温度比阳光还暖。

    他伸了手,

    她没有避。

    等意识到这个暧昧的动作时,两人一下子都红了耳尖。

    梁薇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苗木大棚:“那些是育的果苗?”

    殊不知这个举动,越是装作自然,更是欲盖弥彰。

    “嗯,都是村民自己育的苹果苗。”阿亚快步走在她前面,顺着田埂继续走,“你记不记得咱们石窟西崖的那棵老苹果树?”

    梁薇点点头:“是有这么一棵。”

    “三十年前从这儿移过去的,每年结的果子,够整个工作站的人吃。”

    “什么时候才结?”

    “还早呢,这才五月。”

    田埂上几位戴绣花帽的维吾尔族大婶蹲在大棚边间苗。

    见了阿亚,笑着用方言喊他名字。

    阿亚也笑着应,转头给梁薇翻译:“她们说你好看。”

    “啊?”

    梁薇脸红扑扑的。

    其实大婶问的是:阿亚提,你这是带着女朋友来耍哩嘛?

    “嗯。她们还说你看着细皮嫩肉的,不像能扛住戈壁风的样子。让我拉紧些,别被风吹跑了。”

    梁薇脸更红了。

    她想不出怎么回,阿亚却先一步笑着回了大婶几句,转头冲她眨眨眼:“我跟她们说,你是看着娇,其实能一个人扛起一头羊。”

    “……”

    梁薇尬笑着:“你还不说我喜欢被风吹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阿亚思考了一下:“下次一定说。”

    “你……”

    “哈哈……”

    两人正说着,村口传出木槌敲打木头的声响。

    阿亚走在前面,突然转过来面向她,一步一步倒着走:“带你去见个人,他手里的活计,你肯定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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