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换岗时,沈音醒了。她刚起身,就看见张松青坐在篝火旁,手里攥着杀猪刀,眼神警惕地望着四周。
“怎么不去睡?”沈音走过去,把自己的薄毯递给他,“夜里凉,披着。”
张松青回头,见是她,立刻放柔了眼神:“嫂嫂怎么醒了?我值岗呢,你快回去睡,这里有我。”
“我陪你坐会儿。”沈音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手臂上的伤,“伤口还疼吗?白天那劫匪的刀挺利的。”
“早不疼了。”张松青摆摆手,却下意识把受伤的胳膊往身后藏了藏,“再说,能护住嫂嫂和涟漪,这点伤算什么。”
沈音心口微热,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这是张松青之前给她的伤药。她拧开瓶盖,抠出些药膏,拉过张松青的胳膊:“别动,重新给你敷药。”
张松青僵了一下,乖乖伸着胳膊,看着沈音低头认真敷药的模样,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月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地像上好的玉,他看得入了神,连伤口的疼都忘了。
“好了。”沈音帮他重新包扎好,刚要收回手,却被张松青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粗糙,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却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似的。
“嫂嫂。”他声音发紧,眼神亮得吓人,“我……”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窜动。张松青立刻松开手,握紧杀猪刀站起身,警惕地望向黑暗:“谁?”
沈音也跟着起身,警惕的盯着那边。
过了会儿,草丛里钻出个小小的身影,竟是只瘸了腿的小野兔,正缩在那里瑟瑟发抖。张松青松了口气,收起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野兔抱起来:“别怕,我们不伤害你。”
沈音看着他笨拙地给野兔顺毛的模样,想起他白天怼劫匪的凶样,忍不住笑了:“倒是挺有爱心。”
“它腿断了,怪可怜的。”张松青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征求,“嫂嫂,我们带着它吧?等它腿好了,再放它进锅里。”
沈音噗嗤笑了,点头道:“行,不过得找个笼子装着,别让它跑了。”
兔子:???
张松青立刻乐了,抱着野兔去找树枝编笼子。
沈音坐在篝火旁,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被篝火烘着似的,慢慢暖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队伍启程时,张松青怀里多了个简易的树枝笼子,里面装着那只小野兔。
张文容三兄弟凑过来好奇地看,张涟漪更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兔子的耳朵,笑得眉眼弯弯。
张松青见小姑娘喜欢,直接把笼子给了小姑娘,去随便玩。
“母亲你看,它好像不怕我诶!”张涟漪献宝似的把笼子递到沈音面前,野兔正乖乖地缩在里面,啃着他刚摘的嫩草。
沈音笑着点头:“嗯,看来它喜欢你。”
张涟漪笑得更欢了,抱着笼子跟在她身边,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地给野兔取名:“叫小白怎么样?它毛白白的……不对,有点灰,叫小灰?”
沈音听着她碎碎念,偶尔搭一句,张松青也时不时的插进来两句话,队伍里的气氛比之前更轻松了。
连赵燕飞都笑着跟沈自谦说:“松青这孩子,跟音儿在一块儿,倒比以前开朗多了。”
沈自谦点点头,望着她们,喃喃道:“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河。沈砚提议停下来休息,让孩子们洗洗手,煮点东西吃。
张涟漪抱着笼子蹲在河边,小心翼翼地给野兔喂草。沈音蹲在旁边,刚要洗手,却看见张松青突然站起身,脸色变了:“嫂嫂,你看那边!”
沈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河对岸的树林里,隐约有几个身影在晃动,手里似乎还拿着弓箭,正朝着这边张望。
沈砚立刻站起身,脸色沉了下来:“不好,是猎户还是劫匪?大家戒备!”
赵虎等人立刻挡在孩子身前,张松青护着沈音,握紧杀猪刀:“嫂嫂,你带着孩子们躲到后边林子里去,我去看看!”
“别冲动。”沈音拉住他,眼神警惕地望着对岸,“他们没动,好像在观察我们。”
过了会儿,对岸的人慢慢走了出来,是三个穿着兽皮的汉子,手里拿着弓箭,却没有敌意,只是好奇地望着他们。为首的汉子开口,声音粗哑:“你们是要去哪里?”
沈砚语气谨慎:“无意冒犯,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休息一番便离开。”
那汉子打量了他们一番,目光落在张松青怀里的杀猪刀上,又看了看沈音等人,忽然笑了:“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是这山里的猎户。最近山里不太平,有劫匪,你们要去婺城,得绕开前面的峡谷,那里劫匪窝多。”
沈砚眼睛一亮:“多谢大哥提醒,不知绕路该走哪条道?”
汉子指了指西边的小路:“走那条道,虽然远些,但安全。不过路上有片沼泽,得小心些。”
张松青连忙道谢:“多谢大哥!”
汉子摆摆手,又看了眼张松青的隐隐带血的手臂:“兄弟你受伤了?我这里有刚采的草药,不多,敷上好得快。”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扔了过来。
张松青接住,连忙道谢。汉子笑了笑,带着另外两个猎户转身又划船离开了。
队伍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走了,绕路。”沈砚招呼众人,语气轻松了些,“有猎户指路,安全多了。”
张松青走到沈音身边,小声道:“嫂嫂,你看,好人还是多的。”
沈音点头,看了眼他怀里的那包药,又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忽然笑了:“嗯,是挺多的。”
风顺着小河吹过来,带着水汽的清凉。张松青看着沈音的笑,心里甜滋滋的,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