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笑笑就醒了。
她翻身坐起，靸上鞋，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外头静得很，只有风刮过院墙的沙沙声。她拧开门闩，探出头扫了一眼院子。
墙角那堆干草动了动。
她一愣，蹲下身仔细看。草堆边上，一只野兔四蹄被藤条松松绕着，不紧不慢地蹭着地，像是自己走过来的。旁边草窝里，还摆着五六个野鸡蛋，壳上还带着泥土的潮气，一看就是刚下的。
她刚要伸手，袖口一热，银豆豆“嗖”地钻出来，顺着她胳膊爬上肩头，脑袋一歪，尾巴尖冲着兔子轻轻一指，又点了点厨房方向，眼神理直气壮，像在说：换饭。
林笑笑差点笑出声。
“你整的？”她压低声音，“谁给你使唤的？山里那群兔子成天躲你还来不及，能乖乖送上门？”
银豆豆不理她，尾巴一甩，顺着她肩膀滑下去，径直朝厨房爬。路过兔子时还特意停了停，用脑袋顶了顶兔屁股，像是在验货。
她盯着那堆野货，脑子转得飞快。
这兔子没伤没血，藤条也是新割的野藤，捆得松，明显不是猎户下的套。鸡蛋也新鲜，没被人摸过。要说是谁故意放这儿的，那也太巧了——正好她刚做出卤味，它就送来能搭味的货？
她低头看银豆豆，它已经盘在灶台上，眼珠盯着锅，尾巴一圈一圈绕着灶沿，像在等开饭。
“行吧。”她拎起兔子，“算你有本事，能拉拢动物给你打工。今儿这锅，算你入股。”
她把兔子拎进屋，剥皮去内脏，动作麻利。血水倒进潲水桶，皮晾在后院竹竿上。肉切成块，拿灵泉水冲两遍，控干了放进砂锅。
银豆豆一直盯着她忙活，连她往锅里扔八角桂皮都数着，尾巴尖跟着节奏一点一点，像在监工。
水烧开，香味慢慢往上顶。
她没关门，锅盖留了条缝，让味儿往外飘。
才一刻钟，院外就有动静了。
小虎扒着门框探头：“笑笑姐！又做啥？这回是兔肉？”
“嗯。”她搅了搅锅，“刚送来的新鲜货。”
“谁送的？”
“山神爷托梦，让我今早来院里捡。”
小虎咧嘴一笑，也不问真假，只眼巴巴看着锅：“能尝不？”
“能。”她捞出一块，吹了吹递过去，“小心烫。”
小虎一口咬下，眼睛立马瞪圆：“我滴个亲娘！这肉咋能这么香？！”
他嘴里嚼着，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个小碗：“笑笑姐，我能带点回去不？给我爷也尝尝。”
“行。”她切了小半碗给他。
小虎捧着碗蹽出门，边走边喊：“二丫！王婶！笑笑姐今儿卤兔肉了！香得能把人魂勾走！”
话音没落，二丫就蹽到了门口，鼻子抽得像狗：“真的假的？我闻着比昨儿还香！”
王婶抱着娃也来了，娃一闻味儿，小手直拍娘肩膀：“香！香！”
林笑笑笑着又盛了两小碟，一人给了一块。
人还没散，院外又来了个高个子。
支书背着手，笑呵呵地走近：“哟，这味儿，十里地都闻得见啊？”
“支书来了。”林笑笑招呼，“刚卤的野兔，您也来一块？”
“行啊。”支书不客气，接过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嘴里嚼了两下，眼睛一亮：“哎哟，这火候，这味儿……比供销社大师傅还地道！”
她笑：“您爱吃就常来。”
支书咬着肉，边嚼边打量她：“你这丫头，以前咋没发现你有这手艺？猪下水都能整出花来，现在连野味都玩得转。”
她没接话，低头搅锅。
眼角一瞥，银豆豆正盘在灶沿，尾巴高高翘着，像根小旗杆，一晃一晃的，显摆得不行。
她差点笑出声。
这蛇，比人还爱听夸。
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关上门，把剩下半只兔肉腌了挂起来，锅里留了点汤底。她盛了小半碗米饭，浇上卤汤，又夹了两块兔肉，放在炕角小碟里。
银豆豆立马滑过去，低头吃了一口，尾巴晃了晃，像是满意。
她坐在炕边，看着它小口小口啃肉，忽然低声说：“以后你搞货，我做饭，赚的香，咱俩平分，行不？”
银豆豆抬头，黑眼珠盯着她，一眨不眨。
她伸手，掌心朝上摊开：“来，握个手，合作愉快。”
银豆豆盯着她手看了两秒，忽然尾巴一卷，轻轻缠上她手腕，一圈，又一圈，收得不紧不松，像是在握手。
她笑了。
银豆豆吃完，慢悠悠爬回她袖口，盘好，脑袋一搭，不动了。
她摸了摸它冰凉的鳞片，低声说：“睡吧，明天还得进货。”
话音刚落，外头“啪”一声轻响。
她抬头看去，院墙外的草堆又动了。
一只野鸡歪歪扭扭走过来，翅膀扑腾两下，倒在草堆边，脖子上还套着个草圈，像是自己戴的。
她瞪大眼。
银豆豆在她袖子里，尾巴尖轻轻一勾，像是在说：看，新员工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