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落满尘埃的老式操控台角落还有微光，只有少数几个指示灯在沉默地闪着。
最靠近主座的位置坐满了褶皱的长袍。
一位身穿厚重衣衫发丝雪白的海渊族长静静盘坐。
身上那股老去的从容没有多少慌张。
一双蔚蓝的眸子安安静静打量面前的张猛，让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仿佛这重逢是命定，在弥漫的压抑和沉默中对峙。
“你把敖古埋在地底，地表早就叫怪物霸占干净了。”
这句叙述并不带愤怒，而像喃喃询问着什么。
张猛神色未动，只是冷力反问：“该怎么称呼你？”
沉默许久，那老人缓缓开口。
“敖星。敖古其实是我亲弟弟。这一摊破败全扔到我身上了。”
他身子站得笔直，比想象中更加高大，那股威严似乎浑然天成。
蓝紫色灯光下鳞片一道道老伤格外刺眼。
几步踏到光影里，闭紧的气场压得空气几乎无法流动。
“吓唬谁？我早就查清楚你这一身家底。”
这句没起一点波澜，他视线牢牢盯着张猛。
张猛仅仅皱眉，星骸之刃直接横起卡在心口上，脚下迫近几分。
“想要答案，自己赢了再说话。”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毕竟牢牢对视，张猛面上战意十足。
敖星卸掉了厚重礼服，露出拧成块状的厚实肌肉。
很快身体开始畸变，爪已撕裂皮肤，背部骨刺撑透骨翼拱起。
耗不到几秒，老态的外壳碎到满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完全异化的野兽本相。
【叮，已发现高能生体，目标经确认——基因改造体。】
系统报出分析结果，整合张猛事前的判断，实锤。
显然，敖星正是海渊族打算押在最后一刻的底。
“看好了，这就是海渊最终的力。”
没等多余话，敖星低吼，身体骤然消失。
速度极快，根本抓不到轮廓，下个画面已经杀近。
张奎只觉豁地一晕，胸前席卷而来碎骨般的压力，整个人横飞砸出。
“主公……”
他用力撑地起身，才喘了口气喉头就再吐出血。
疼得厉害，肋骨全断开了，气流转瞬间打空，一切已经再没悬念。
空气被死寂塞满，只有敖星的冷笑嘎然而止。
张猛挡住敖星的身位，目光极冷，声音砸下来，“废物。”
没有任何特别气场，没有用武将光环。
他顺势提刀就挥出，干脆利落，全无花哨。
刀锋在黑空气中劈过，星骸之刃直直落下，极亮一线银光溅开。
坚不可摧的敖星，在寒光及身间忽然没了抵抗，就像脆弱的布偶。
一瞬而已，这身体便成两截倒下。
从伤口里涌出的鲜血、内脏，霎时间溅得舰桥四处都是。
直到他倒下的时候，敖星脸上还僵着那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生前最自得的无敌体魄，面对这一剑毫无用处。
到死都是无法理解，胜负早已分明。
张猛甩点血珠落下，好似只是弹去靴上的泥。
转过身，他走向主控台，把那枚记录影像的水晶插进数据接入口。
无数信息，以波浪的速度迅速注入母舰深处。
死寂千年的仪器发出轻颤，启动声在金属内壁间轰鸣。
无边无际的永恒国度，开始震动，一切随之活跃起来。
【叮——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正在接管外星母舰权限。】
【确定是否使用20点特殊点数进行系统破解？】
“执行。”
命令一出，整个战舰的无形冲击瞬间蔓延开来。
哪怕最繁杂的指令权限，此刻也全数落入张猛手中。
【叮！宿主已获得‘海渊族母舰’最高权限。】
【建筑奇观已激活：休眠的利维坦（可修复）。】
【海渊族所有科技树现对你开放。】
【‘征服深海国度’主线任务已完成，奖励正在结算。】
【所有奖励已发放完毕，请注意查收。】
金属甲板稍有震动，张猛站在主控室，俯视舰桥下城市逐渐复苏。
冰冷的材料在意念操控下恢复了生机。
张猛一声令下，无人敢有异议，庞大的舰队随之而动。
缴获的黑鱼潜艇就静静泊在领航者号的舰身旁。
那是一头蛰伏的深海巨兽，舰体通身幽黑，找不到一丝接缝。
欧冶子领着一帮工匠围着潜艇，个个眼布血丝，神情痴狂。
“王上，此物绝非我等所能理解的造物工艺。”
“舰体外壳的金属，我们最坚硬的钻头也无法撼动分毫。”
“它的动力核心无法拆解。无需油煤，仅凭一块水晶驱动。”
“可就靠那个东西，它在水下的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这艘潜艇本身，就是一部从未来坠入古代的天书。
潜艇上的每个构造都让欧冶子这群技术狂人深感自身的渺小。
“能开动它吗？”
“可以，但很勉强。我们绕开了所有复杂系统，只对动力核心进行直连供能。”
“目前只能前进、后退、上浮和下潜，武器与探测系统全瘫痪了。”
“足够了。”
张猛的视线移向那些被俘的海渊族船员。
他们被拘于独立的舱室，眼神空洞，形同死物。
“谁是船长？”
张猛的语调平淡，舱内却如坠冰窟。
无人应答，海渊族俘虏们只用交织着恐惧与怨毒的目光死盯着他。
张猛朝一个俘虏略微偏头，张奎立刻将他拖了出来。
星骸之刃出鞘，寒光乍现，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我问最后一遍，谁是船长？”
这次，一个年长的海渊族人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很好。现在由你驾驶，带我们去永恒国度。”
“不然我不介意开着这艘潜艇冲进你们的城市，然后引爆它。”
那名船长眼里的光彻底熄灭，颓然跪倒。
“我……遵命。”
深渊号潜艇缓缓下潜，没入万米之下的无尽黑暗。
一座依托于庞大坠毁战舰残骸而建的城市映入眼帘，震撼了所有人。
这就是永恒国度，一个在绝望中苟延残喘的文明。
潜艇驶入城市中枢，全副武装的镇魔军士兵冲出舱门。
海渊族卫兵绝望的火力是他们收到的唯一欢迎。
张猛无视这些杂兵，带张奎直扑母舰舰桥。
舰桥主座上，静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白发海渊族老人。
他便是海渊族最后的领袖，敖古的兄长，敖星。
“你终究还是来了，地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