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路,自然没办法进县城。
这地界,一旦进入真正的深冬。
所有生灵都会如同冬眠般暂时蛰伏,没了往日的活气。
此后一段日子,江尘便在家中练拳读书。
奔雷拳练了许久,却始终没摸到明劲的边;
江尘也没急,练武本就是水磨功夫,光是每日站桩就让他比一般的庄户强多了。
练武所得不多,但读书却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了不少了解。
他所在的周国,传国一百八十年,如今天子年号 “兴业”。
书中写圣天子 “励精图治、开运河、征蛮夷,重修祖殿”。
可看着逐年增加的赋税。
江尘觉得,这应该更像是 “好大喜功”。
或许正因如此,书中对兴业年间这十八年的事,大多是简略描述。
甚至几次征战,都隐去了结果,恐怕最后战果不怎么样。
除周国外,世间还有大小九国并存。
彼此间多有征伐摩擦,也有和亲交好;
十国之外,更有四方蛮夷虎视眈眈。
江尘粗略估算,这世界比他想象的大得多,且确定并非自己原本世界历史上的任何一国。
文化虽有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时空。
“这方世界竟然这么大……”
初知世界之大,江尘却不敢生出去看看的念头。
这年代,大多数普通百姓一辈子可能被困在一县之地。
除了服徭役,终身不会离开县地。
他虽然说是穿越者,可上班后学校里的知识大半都还给了老师。
能用上的.......制盐违法、制酒需大量的粮食,真要做成生意,没有根基也难免会惹人觊觎。
算下来,要真想靠自己出人头地,好像只能念两句诗词唬人。
可世道要真乱起来,他只会念诗,说不定被个大字不识的大头兵一棒子就敲死了。
“所以,最粗的大腿还是龟甲啊。”
读书后,江尘愈发迫切地想激发龟甲的其他作用。
至少先试试能否能解锁新的命星。
.......................
大年三十这天,江尘一家围坐在堂屋,炉火烧得极旺,屋内暖烘烘的。
桌上摆着五盆肉菜,正中间是一条江尘从金石潭捕的鲈鱼。
之前筹备猎狼,这两条鲈鱼没来得及送进城卖。
一条送给了沈朗,一条留着自家吃。
至于其他的鱼,多数被江田卖给村中百姓,少数则做成了干鱼。
江尘本想邀请沈朗父女来家里过年,却被沈朗以 “于礼不合” 给拒了。
当然。
即便在大年三十,三山村也没谁家能像江家这样吃喝。
家家户户有存粮的,最多吃顿饱饭而已;
也多亏江尘几次在村里卖肉,各家桌上大多有了点荤腥。
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算是有点过年的样子。
唯有张常青家,新旧交替之时,屋内传来恸哭哀嚎声。
只不过传出屋外,有却很快被寒风淹没。
次日一早,大年初一。
江尘还没醒,门外就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接着是江晓芸和江能文的声音:“二叔!新年安康,来年娶妻,生子生女!”
“二叔........”
眼看他们要喊第二遍,江尘赶紧拉开门。
想揉揉江晓芸的头,她却往后退了一步:“二叔!我都是大人了,你不准摸我头了!”
“好好好,你是大人,二叔不摸头了!”
江尘顺手抱起江能文,“谁教你们这么喊的?”
“爷爷!” 两人异口同声。
“二叔,压岁钱!” 江能文又补了一句。
江尘不禁眼皮一翻 —— 还以为是大哥或嫂子教的,没想到是爹。
看来老头子抱孙子的心思很是迫切啊。
看来,开春后得抓紧,盖房娶亲,年底就满足老头子的心愿吧!
沈朗给的书,确实让他看到了世界之大,甚至有种心潮澎湃之感;
可世界再大,总得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放下江能文,江尘从腰间摸出早准备好的两串铜钱,递给侄子侄女。
这才走到堂屋。
大年初一,江家六口都穿上了新衣。
其实也只有外层的棉布是新的,里面塞的还是旧棉花。
按永年县的规矩,这天各村各户会互相拜年。
不过是走到门前,进屋坐会儿、喝杯热水,算是拉近邻里关系了。
江尘却按前世习俗,让陈巧翠拿出之前准备的花生、油果,招待一下上门的孩子。
免得大年初一,过年还太过冷清。
等村中人来拜年时,见江家人人穿新衣,脸上都藏不住羡慕。
别家连饭都吃不饱,唯有江家鸡鸭鱼肉不缺、精米精面管够。
这一个村子,过的完全不是一种日子啊!
他们心中也清楚,江家的变化全靠江尘。
离开时还总忍不住念叨:“江尘这孩子,是真有本事啊!”
“我看江二郎就是武曲星下凡,不然哪能打死狼王?”
有闲汉双手拢袖,低声开口:“我听说,那狼王本就受伤快死了,江二郎不过是捡了个便宜。”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妻子指了指脑袋:“我就不说让你打狼王了,你能让我们娘仨多吃几顿饱饭吗!”
那人顿时嗫嚅无言。
江尘去沈朗家送了拜年礼,回来时想起沈砚秋送他出门后,微微噘嘴,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不过刚走进家门,就发现屋内气氛有些肃穆。
桌旁,张常青一脸苦涩的坐着,双目泛红。
爹、大哥、嫂子都在,江晓芸和江能文早跑出去疯玩了。
江尘收起笑容,开口道:“张叔来了啊。”
说着,目光看向江田,眼神询问。
江田叹了口气:“你婶子,昨夜走了。”
江尘眉眼一跳。
早听说张常青的妻子身子虚弱,常年吃药。
却没想到会在大年初一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