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从地下室中走出来的时候,谷冰还没离开,刚把资料整理好,看他出来,不由问道:“怎么了,没出事吧。”
苏晨还在想用什么样的方式举报,一次性举报六名核心种子,写匿名信明显像傻叉,估计还没到高层就被丢垃圾箱了。
找人控诉风险又很高,怎么着都会查到自己身上。
长时间的精神控制,也只能在普通三阶职业者身上,这样的人在审判庭内没什么话语权,控制了也说不上什么话。
听到谷冰的话,他摇头道:“没什么事。”
“那我先走了。”谷冰整理的差不多,这次来就是汇报,接下来会有哪些人加入阵营。
临走时又和苏晨约定了时间,人家已经投效过来,怎么着也得见一面。
送走谷冰,关上门后,苏晨灵光一闪,“当时在南风,周显怎么举报我的来着。”
“找了个我的熟人,疑似被黑陀抓走又放回来,算是和诡神教派有关,虽然老张当时有针对我的意思,但这个方式总比匿名信强。”
“孟琦的熟人…找不到,有机会找个黑陀信徒来举报,反正接下来得找他们。”
苏晨想到了一箭双雕的办法,又打开手环,斟酌着语气,给滕良发送了一条信息。
他这位师兄,是夏寒石的第一个学生,本是惩戒处的副处长之一,后来搏命,强行晋升古灵巨人。
成为了惩戒处的名誉处长之一,挂个衔,依个衔,依旧是副处长的权利。
直至第二天早上,才见他回复了个好字。
而苏晨打开门一看,一支惩戒小队已经站在他门口,个个穿着厚重的审判官装甲,总计十五人,肃杀沉寂。
小队里有三个三阶职业者,为首的队长则是四阶职业者,脸上有道斜长的疤痕。
“阁下可以叫我吴阳。”他神色肃然,“在没有新的调令之前,我们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这就是他拜托滕良的事情,调来一支精锐小队,理由则是保护他的安全,本质是想带他们出去清剿黑陀信徒。
“师兄仁义啊,四阶职业者,都能担任副处长了。”苏晨不免感慨,仔细询问之后才知道。
吴阳虽然是四阶职业者,但只是四阶下级,年龄已经近五十岁,潜力基本上耗尽,挂了荣誉副处长的衔,和赵钢那种还不一样。
“几位辛苦…”苏晨和几人交谈几句,在没有实际行动之前,他们就驻扎在这里,分三个轮次负责安保。
这里已经是审判庭的核心区域,在这里还驻扎人手保护,多少显得扎眼。
苏晨和他们聊天的功夫,路上不少审判官都频频看来,还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晨…”
忽然有人喊他,苏晨侧头扫过,眼皮一跳,来者正是褚轩,从远处缓步走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他没事?
苏晨下意识想到,但转而就意识到不对劲,扭头就往屋里走,同时低声道:“把他拦在外面。”
“苏晨…苏晨…”褚轩见他转头就走,脚步不由加快。
路过的审判官不免失望,“还以为会看见一笑泯恩仇的场景呢。”
“连续剧看多了吧,昨天苏晨刚被做局算计,今天就泯?”旁边有人摇头。
昨天苏晨和褚轩战斗过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流言,说是褚轩蓄谋已久,刻意想打苏晨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说的什么“宿敌”,“复仇”,都是有人刻意在造势,传的有鼻子有眼。
“止步。”吴阳向前走了一步,拦住褚轩,“不好意思,苏晨阁下暂时谁都不见。”
“我找他想当面道歉,之前是我被执念糊住了双眼,”褚轩一脸诚恳。
但吴阳才不管,就是不让进,褚轩无奈,只好在众目睽睽下离开。
“这家伙,到底是谁…”
苏晨看着门外转身离开的褚轩,心里笼上了一层阴影。
他不可能和这家伙单独处在一个空间,别说那个鬼玩意可能盯上了他。
万一这个褚轩嘎巴一下死在这里,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够恶心的。
“他们应该不会让褚轩死这么快。”苏晨揣测着,昨天刚和孟琦出去,然后就死了,孟琦无疑是第一个怀疑目标。
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活几天,然后在某个怀疑不到孟琦的时刻死去。
“我不能被他恶心到,这几天得勤露面,给自己搞个不在场证明。”
当天晚上,苏晨便邀请那些谷正庭接触的几家势力前来审判庭吃饭。
他们本来在外面安排了地方,但苏晨因为褚轩的问题,索性邀请他们来审判庭里吃饭,反正也只是见个面。
夜幕下,别墅里摆了酒宴,几家的代表人齐聚一堂,表达了对苏晨深切的关怀,答应一定会尽力满足他的需求。
宾主尽欢,直至深夜他们才离开。
“古正庭挑的人倒不错,都没让我当场给出什么承诺。”苏晨撮了撮脸,头脑昏昏胀胀,“那个王扬拿来酒恐怕颇为珍贵,我都三阶了,还能产生醉意。”
次日一大早,苏晨让零号给外面站岗的审判官,准备一份同样的早餐。
“唔…这几处地方,有强烈的反应,但不好确定具体位置,有点麻烦…”苏晨看着眼前的虚拟地图,有三个红圈。
看似范围不大,但落在实地上,却是一大片区域。
这是他昨天晚上,利用黑陀祭司的能力,大概估摸出的几处地方,中央的那片区域,感应最为强烈。
“但我现在不太好出去,得等褚轩死了再说…”苏晨正思虑着,便听见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又来了…”苏晨走到窗边一看,正是褚轩,正喊着什么“道歉”之类的话,被吴阳拦在外面。
“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栽在我头上。”苏晨神色阴沉,昨天来一次他还只是有所猜测,今天又来,对方的想法便昭然若揭。
明霖从远处走来,脸色古怪的绕了个圈,从后门进来。
“这家伙怎么回事?”一进来,他就问道:“真被你那一番鸡汤感化了?”
“谁知道,可能被打傻了。”苏晨摇头,话音一转,诚恳道:“多谢你出手相助。”
“相助?”明霖一愣,失笑道:“你是说最近的流言啊,小事而已,卫宇梵居然把我算计了进去,我自然要狠狠落他的面子。”
“你也挺狠的,在审判庭内部,还调人保护,这不是给卫宇梵上眼药吗?”
不少人都以为,苏晨调人保护故意是膈应卫宇梵--
您老人家厉害到,我在审判庭内部都得小心啊。
“无论如何,也算帮我出了口气,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苏晨拿出昨天晚上王扬留下的几瓶酒。
“喝酒?”明霖一脸惊奇,这还是苏晨第一次主动找人喝酒。
他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畅饮开。
这才早上,两人一直喝到晚上,平日里明霖也算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装的,竟厉声呵斥如今应丰的内斗现状。
连连以“我要是首席…”句式挥斥方遒,最后还隐晦打探苏晨的顶级职业,苏晨一问三不知。
最后,明霖却显得有几分无奈道:“卫宇梵这个老狐狸,真不是东西,他对外透露消息,要晋升五阶职业了。”
“晋升五阶?”苏晨刚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明霖脸色发红,点头道:“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他就有了拒绝挑战的机会,而挑战擂台还没法压制五阶职业者,一旦晋升成功,等同暂时脱离挑战排名制。”
“他这是故意让你拿不到首席种子的位置。”
“不过,他原本准备晋升某个顶级职业,已经准备了两年,现在贸然晋升,估计只能选上级了。”
“方法还真不少…”苏晨也没在意,只是与明霖推杯换盏。
两人一连喝了数天大酒,喝到最后,明霖前来赴约的时候,脸色都发绿。
“今天不喝了,不喝了…”明霖连连摆手,不是喝不下去,而是喝的腻歪,不知道苏晨到底想干什么。
“好吧…”苏晨一脸失望,独自斟酒。
明霖最后终于忍不住,“师弟,有什么话,你就说,我能帮的就帮,帮不了,我也没办法。”
苏晨只说没什么帮的,明霖也不好真看着他自己喝,只好又陪上。
到中午,却传来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
“孟琦把风泽挑下来了?他成了核心种子?”零号的突发消息汇报,让明霖颇为吃惊。
又打开自己的手环,获得了手下的详细汇报,脸色越来越惊异,“孟琦…他居然也就职了血腥屠夫。”
他连声感慨,“核心种子的位置诱惑力真高啊,我见过他几次,平日里畏畏缩缩的,没想到也有这种勇气。”
“是啊…”苏晨倒了上酒,眼神闪烁,孟琦成为了核心种子,那褚轩估计很快就要死了。
苏晨不知道现在的褚轩是什么情况,但应该持续不了太久了,连喝好几天大酒,他也觉着疲惫。
而到半下午,又一则消息打乱了他们的喝酒计划--
崇敬天同时召见现在的六个核心种子。
“哈,首席审判长召见,咱们喝不下去了。”明霖从沙发上弹起来,一脸松快,他打定主意,明天一定不来了,
“可惜…”苏晨表面感叹,心里却不免想到,这次召集也包含了孟琦,不知道崇敬天能不能看出来端倪。
两人略作收拾,一同出了门,明霖不免疑惑,“不知道首席忽然召集我们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要传位了。”苏晨胡咧咧。
这胡扯的话,明霖居然认真的问道:“那你认为,会传给谁?”
苏晨心里无语,继续胡扯:“传给谁都行,别传给卫宇梵就行。”
………
与此同时,审判庭核心的某处建筑物,内部空旷的区域里,聚拢了一批人。
“老蒲最近怎么样?”崇敬天看向正捏起一颗颗空间结晶查看的桑瀚海。
“师兄他还是那个老样子,一直在研究神语,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着他一次。”桑瀚海手上动作不停,捏出一颗有些黯然的空间结晶,“能量不稳定,剔除…”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接过,放在小箱子里。
“神语…”崇敬天似是回忆起什么,叹了口气,“希望他能有结果吧。”
“到底存不存在神语,还不一定呢。”桑瀚海摇头,转而道:“空间结晶准备好了,空间裂隙你能制造,但二阶精神侧顶级职业,审判庭的几个核心种子里,好像没一个是吧?”
“贸然尝试,可能会出问题,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
“出不了问题。”崇敬天伸手一捏,手中便浮现一块金属材料,“这么好用的职业,值得一试。”
“你居然成功了。”桑瀚海讶异。
“空间太小,只有两三个立方而已。”崇敬天不由摇头,“需要把控的地方太多,空间结晶与空间裂隙的共鸣时间,太难控制。”
“是啊…”桑瀚海也深以为然,“毕竟是空间类,即便是这种辅助职业,难度也高得出奇。”
桑瀚海的忽然往上指了指,迟疑道:“要不要把这个职业,上报王庭…”
崇敬天眼神闪烁,还没回应,卫宇梵便率先赶到这里。
“首席…”他恭敬的喊道,崇敬天淡淡点头。
“桑老,您也在…”卫宇梵又看向桑瀚海。
“是你啊…”桑瀚海扫了他一眼,随口道:“有你爹的风范。”
“我父亲也时常提起您。”卫宇梵打蛇随棍上,正要寒暄几句,却见桑瀚海已经转过身去,调试设备。
他脸色尴尬,只得陷入沉默。
……
“译职处的人也在。”
门外,明霖已经看见外壳上带有译职处标记的悬浮车。
“译—— A0823”扫了眼车牌号,他颇为惊异,“居然是桑老的车。”
“桑瀚海?”苏晨意外看来,这家伙居然连车牌号都记。
“是桑老…”明霖强调,压低声音,“你得放尊敬点,让译职处的人听见,又免不了一顿争吵。”
“他这么厉害?”苏晨脸色奇怪。
“你不知道?”明霖更为奇怪,“刚进审判庭的时候,你不整天往译职处跑吗?”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都查的到。
“哦,我明白了。”明霖露出恍然,“你大概只认为桑老只是一名教授。”
“不是吗?”苏晨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