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同志这么年轻,长得也娇滴滴的,跟他们大队插队的女知青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这个男同志看起倒是有个领导样子,但是京市离南省那可是远的很,打死他他都不信这人是京市来的!
    这些女知青们因为他不让女娃娃去学校上学事情,一直在闹腾。
    估计就是大队上的这些女知青们故意找来,假扮成京市领导来骗他的!
    谢徵一步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
    他注视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大队长,眼神冷如冰。
    对着沈云栀温声道:“云栀,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根子烂了,光修剪枝叶无用。跟井底之蛙争论天有多大,徒耗心神。”
    说完他垂眸瞥了眼腕表,随即似自语般低语:“时间差不多了。”
    沈云栀听到这声“时间差不多了”脸上露出疑惑地表情,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恰在此时,村口传来汽车引擎声。
    只见几辆车卷着尘土疾驰而来!一辆是县里才能见到的绿色轿车,再后面,是一辆公社常用的拖拉机!
    车子在学校门口猛地停住。
    汽车上迅速下来几个人,为首的中年男子穿着灰色的中山装,神色焦急,正是本县的县长!他身后跟着县委书记和县教育局局长。
    拖拉机上跳下来的,是满头大汗的公社社长。
    这几人行色匆匆,一下车目光就急切地搜寻,立刻锁定了站在校舍前的谢徵。
    县长一路小跑冲到谢徵面前,双手紧紧握住谢徵的手,腰弯得很低,语气充满了惶恐和歉意:
    “谢部长!您来视察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是我们工作失察,基层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让您见笑了!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刚从拖拉机上下来的公社社长,看到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还在发懵的大队长后脑勺就是狠狠一巴掌,声音都变了调:
    “你个瞎了眼的东西!这是京里来的大领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在领导面前胡说八道!”
    大队长被公社社长这一巴掌打懵了,再听到“京里来的大领导”几个字,顿时面如土色。
    手里的烟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双腿止不住地发抖。
    他看向一旁的谢徵和沈云栀,不会吧,真是京市来的大领导?
    围观的村民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天爷呀,大队长这次踢到铁板了!”
    “真是京里来的大官!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快看大队长吓得腿都打哆嗦了,啧啧啧,平时仗着自己儿子多,那么牛气,现在知道害怕了?”
    谢徵面色沉静地看着匆匆赶来的县领导,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若是提前通知,还能看到这真实情况吗?”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县领导,“我想问问,这就是贵县提倡的教育理念?女孩子长大要嫁人,所以不必读书?男孩子认几个字就够用了?看来主席‘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指示,在你们这里没能落到实处啊。”
    县长和县委书记等人汗如雨下,连忙掏出手帕擦拭额头。
    外交部部长亲临这个小山村,还撞见这样的事,让他们惶恐不已……
    县长狠狠瞪了一眼抖如筛糠的大队长,转身对谢徵保证:“谢部长,这是我们的失职,基层教育工作存在严重疏漏。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严肃处理,坚决纠正这种错误做法!”
    他转向大队长,厉声训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敢重男轻女?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是国家一直强调的!你凭什么剥夺女娃娃受教育的权利?”
    平时一个公社社长就足以让大队长害怕的了,更别说现在县里来了这么多的领导,大队长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了。
    此刻,他只能哆嗦着辩解:“县长,不是我不让……实在是大队太穷了。不少乡亲都觉得女娃读书没用,还不如在家帮忙干活挣工分……”
    他转向村民,试图寻求支持:“你们说是不是?”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低头不语,但也有人七嘴八舌地附和:“是啊,女娃读那么多书干啥……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
    听到这些人的话,县长的脸色愈发难看,尴尬地看向谢徵和沈云栀。
    对于这些人的话,其实沈云栀并不感到意外。
    她并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尽管她出生在城里,从小妈妈就很疼爱她,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觉得她哪里不好,但是她也是见过重男轻女的现象的。
    重男轻女,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普遍很严重的。
    所以当初她提出捐钱建小学的时候,还提出了学生可以在学校里免费吃一顿午饭,这其实是变相给家庭减轻负担。
    可是没想到有了这样的条件,还是有人不愿意送女孩去读书。
    她上前一步,声音清脆地说道:“谁说女孩子读书没用?”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村民,“读书能让女孩子明事理、长见识。她们可以成为教师、医生、技术员,为家庭、为社会创造更多价值。就算将来成家,一个有文化的母亲,更能教育好下一代,这才是真正为家庭着想。”
    “而且愿不愿意读书,得看她们自己的意愿!”
    沈云栀的话音刚落,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位衣着简朴的中年女同志,领着十来个女孩子走了过来。
    这些女孩年纪参差不齐,小的才六七岁,大的已有十二三岁,每个人背上都背着比人还高的背篓,脸上还带着劳作的痕迹。
    走在最前面的女老师走到人群中央,她朝沈云栀笑了笑,眼中带着欣赏:“这位小同志说得对,读书这件事,终究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
    她转身望向身后那些背着背篓的女孩子,柔声问道:“孩子们,告诉大家,你们想不想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
    “想!”
    女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那个十二三岁的大女孩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颤却格外清晰:“我们每天割猪草的时候都在偷偷学认字。凭什么男孩子就能坐在教室里,我们只能在地里干活?就因为我们是女孩吗?我们也想读书!”
    听到这声质问,沈云栀的眼眶微微发热。
    她转向在场的村民和干部,声音清亮而坚定:“你们都听到了吗?这就是孩子们的心声!她们想要读书,她们有权利读书!”
    谢徵一锤定音,对县长说:“既然这个学校因为性别问题起了这么大风波,我看,不如就让它成为一座标杆。我建议,就在这里,办成我们县第一所‘红色女子学校’!专门鼓励和支持女童入学,未来可以面向全县招生!”
    既然大队长不让女孩子读书,那就直接把学校改成女子学校!
    县长也不是个傻的,听到谢徵这话,立马对着村民说道:“这所女子学校,会开设文化课和实用的农技、卫生课。毕业的优秀学生,县里的供销社、纺织厂、卫生院,会优先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