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赵斌夫妇走远,那几个狗仗人势的甲士还聚在一起讥笑:“真是两个没眼色的货色!”
    “上次都打过他们几顿了,还分不清几斤几两!”
    “要不是咱们家公子心善,看在他们女儿的份上,早把他们打死扔后山上喂野狗了!”
    他们说话间。
    一阵“扑棱棱”的翅膀扑腾声响起。
    几个甲士回头,只见浑身漆黑的雀鸟向他们飞来,径直落到几人中间,很有灵性地围着他们转了几圈。
    还扇动着翅膀,模样颇为活泼。
    其中一人看得有趣,忍不住道:“这是什么鸟?以前从没见过!”
    “黑得跟乌鸦似的,爪子和喙却是红的,不过乌鸦也没这么小吧?”
    见有人把自己比作乌鸦。
    那雀鸟竟像是听懂了人话,翻了个白眼。
    “哇,这鸟好有灵性!听到咱们在说它,难道是什么凶兽不成?”
    另一人伸手想去逗它。
    可领头的甲士忽然注意到,雀鸟张开长喙时,流出的黑红色涎液滴到地面,竟像流火般发出“嗤嗤”声,土石瞬间融化成漆黑雾气!
    领头甲士双眼骤然紧缩,背后发凉,头顶冒出汗来,扭头就想跑,同时向同伴大喊。
    “快逃!”
    可“逃”字还没脱口。
    那雀鸟双翼一张,口中吐出如海啸般的黑色火焰!
    火光如天罚降临,瞬间将所有黑甲士吞噬。
    只眨眼间,火光闪烁。
    几人便化作漆黑焦炭,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崩塌成齑粉,消失殆尽。
    ……
    杨安从火焰般的枫树下跃下。
    完成任务的雀鸟欢快地落在他肩头,蹭着他的脸颊,他抬手将雀鸟收回体内神龛,周身仍萦绕着煞气,一言不发地向着国子监快步走去。
    吴桐咽了咽口水,快步跟在身后。
    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只见那片地面已被烧得焦黑泛红,甚至有部分化作岩浆,还在冒着热气。
    他心中暗惊。
    “那些甲士个个都是入品武者,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就死了?”
    “大半个月前在灵仙阁杀白莲教教徒时,云深还没这般实力,这修行速度也太快了!我感觉自己都快不是他的对手了……”
    吴桐心中先是掠过一丝挫败,随即又咧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父亲比儿子强,本就是应该的嘛!”
    他快步追上前,喊道:“义父,等等孩儿!”
    ……
    国子监演武场格外开阔。
    中心矗立着方形擂台足有二十丈,旁侧的观赏台能容纳上千人。
    随着武院大比临近。
    密密麻麻的学子如雪花般聚集在台下,或紧张或兴奋,紧张的多是即将参赛的选手,兴奋的则是来凑热闹的看客。
    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谁能夺魁。
    “何方天赋异禀,研究出叠加筑基之法,已经完成三次二等筑基,一身力气突破千斤了!”有人惊叹道。
    “千斤算什么?”立刻有人反驳。
    “我们院的钱硕天生神力,每顿饭能吃七八个人的量,两个月前就完成了一等筑基,力气恐怕已逼近两千斤!”
    “两千斤!要一等筑基才能增加一千斤左右的力气啊!”
    就在众人一片骇然时。
    冷笑声突然传来。
    “力气大又有什么用?你们知道天赋武者吗?”
    “难道国子监里又有人觉醒天赋了?”众人纷纷回头,看向说话的男子。
    他昂首自得,鄙夷地扫过周围:
    “真是孤陋寡闻!没听过梁奎吗?”
    “半个月前刚觉醒天赋,虽是玄品,具体实力未知,但千分之一的觉醒概率,这次大比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
    演武场上方的高台上。
    四位来体、法、符阵四院的国子监先生已然落座,等候姜纯熙前来的他们,听着下方弟子的议论,闲聊起来。
    “谁说咱们国子监缺天才?不少好苗子都藏着呢,各位都看好谁啊?”
    身材短小、浑身布满精悍肌肉的老人叼着旱烟筒率先发话,“我就看好钱硕!什么天赋都是虚的,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
    “铁青前辈不是妹子说你,你们体院还真是肌肉入脑,只知道死练肉身是不行的。”白浅浅脸上挂着黑眼圈,贴满黄符纸,没什么精神地托着香腮说道:“天赋武者本就比普通武者走得远,这是武道界公认的,钱硕怎么跟梁奎比?”
    “这观念不改,你们体院得一直被我们法院压着。”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铁青眼珠子瞪得老大,猛吸一口烟斗,鼻孔中喷出两道长蛇般的烟气,“要不是因为姜首座那位奇女子,你们法院凭什么压得住我们体院?”
    “孙子,你评评理,这次大比到底谁能胜出?”
    “老匹夫,你喊谁孙子呢?”孙远老脸一黑,瞪着那精悍老人。
    铁青乐道:“你们读书人不是喜欢自称子吗,我这样喊,才显得你财富五车有学问。”
    “不学无术!”
    孙远懒得跟他争辩,他不是旁人,正是麒麟宴的主持,此次来坐镇武院大比时听闻了个消息,杨安也要参加此次大比。
    麒麟宴那日杨安展现出的邪性,给孙远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八面玲珑老成人精的他猜测。
    姜纯熙文武双全,乃是世间最一流的人物,杨安能被她看中的人,总不可能只会写文章吧……
    孙远捋着花白的胡子,慢悠悠道:“老夫倒比较看好杨安。”
    白浅浅挑眉:“孙先生说的杨安,可是此次科举的新科案首杨安?”
    孙远点头:“正是他。”
    “他不是写文章的吗?难不成还是文武全才?”铁青惊讶。
    孙远正要说自己的猜测。
    万里邈冷笑一声,“杨安算什么东西?读读书还行,武道算了吧,还有你们刚才说的几人也都不行,此次大比夺魁者另有其人。”
    “哦?万先生有何高见?”
    铁青来了兴致,白浅浅跟孙远也都看向他。
    万里邈淡淡笑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这次大比,崔家二公子……”
    话刚说到这里。
    下方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四位先生向下望去,密集的人群如被刀子切开的水流般左右分开,两道身影从中走入演武场。
    男子风流倜傥,女子身姿绰约。
    人群中有人认出他们,惊呼道:“是崔家的两位公子!难不成崔家二公子崔文彦也来参加武院大比?”
    “应该不会他是咱们云州第一才子,专注于学问,应该是来观战……”
    “不对,他怎么往擂台那边走,真是来参加武院大比的,读书人打擂台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鼠目寸光!”
    冷硬的讥讽从身后传来,众人恼怒回头,却见身后站着个两米多高的肌肉壮汉,浑身皮肤晒成古铜色,如古寺里屹立千年的铁塔。
    彪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慌忙后退几步,“是钱硕,他是钱硕!”
    钱硕没理这些人,一双豹子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崔文彦,语气满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好厉害的家伙!光看他的步律呼吸,就知道肉身力量不同凡响,恐怕还在我之上!”
    劲风刮过。
    清瘦身长的男子抱着肩膀站到钱硕身旁。
    看到他的出现。
    周围又是一阵惊呼:“是梁奎!梁奎也来了!”
    梁奎目光也是落在崔文彦身上,缓缓点头:“不仅如此,崔二公子眼中神采外露,想必已经入品,神相级别定然不低。有他在,这次大比我们俩不可能夺魁了。”
    “那又如何。”
    钱硕爽朗大笑,“能输给这般天之骄子,也算我们的幸事!”
    高台上。
    万里邈见崔家兄弟到来起身招手:“文礼,来这里坐!”
    崔万两人年岁相仿。
    皆是十年前云州的风云人物,实力不相上下,私交更是极佳,互为知己。
    崔文礼遥遥应了一声。
    转头嘱咐崔文彦和赵贵真:“待会姜首座都会到场,你们务必好好表现,若能入得她的眼,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放心吧大哥!”
    崔文彦眼中满是傲然,扫过周围众人,语气笃定:“这次大比,无人是我的对手!”
    赵贵真默默跟在他身后。
    乖巧地低着头,没有说话。
    崔文礼点点头,转身向高台走去,从演武场侧边径直登上了高台,铁青、孙远、白浅浅三人见状起身行礼:“见过崔大公子!”
    “各位先生不必多礼。”
    崔文礼咳嗽了两声拱手回礼,跟几人一番寒暄后,他在万里邈身旁落座。
    万里邈笑道:“令弟才名远播云州,号称‘云州第一才子’。先前还以为是位书卷气十足的文弱书生,没想到今日一见,竟如此气宇轩昂!”
    说着,他碰了碰崔文礼的肩膀,打趣道:
    “崔兄家里还是这般喜欢藏拙?莫不是令弟要像十年前的你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哪里哪里。”
    崔文礼哈哈一笑,摆手道。
    “国子监卧虎藏龙,每年不知姓名的天才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我只求那不成器的弟弟,别输得太难看、丢人现眼就好。”
    “崔兄什么都好,太过谦虚了。”
    万里邈笑着举起茶盏,“来,以茶代酒,祝你弟旗开得胜。”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饮。
    从安乐公主手中逃过一劫,那种冷漠如霜的压迫感,让万里邈到现在仍心有余悸,他放下茶盏,看向崔文礼道:“文彦今日选择扬名,倒是个绝佳机会。”
    扫了眼周围的先生。
    见无人留意这边,他才压低声音凑近崔文礼,“今日不仅首座会到场。若文礼表现得好,不仅能在首座面前扬名,说不定还能入另一位大人物的眼。”
    “还有大人物要来?”
    崔文礼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将杯中没滋没味的茶水抿了一口,“哪位大人物啊?”
    万里邈嘴唇微动,一字一顿吐出四个字来。
    “安乐公主。”
    “轰”的一声!
    这四个字如惊雷炸在崔文礼心头,病态的脸色浮出红晕,心中涌起如海涛般汹涌的悸动,握着茶杯的指节都微微泛白。
    自从公主府一别。
    崔文礼已有许久没再听到安乐公主的声音,对她的思念像是一颗种子在心口生根发芽,长成了粗壮如巨蛇的藤蔓。
    缠绕着他的身体以及灵魂。
    让他喘不过气来,急得发疯,满心想再见公主一面。
    可想见公主一面何其困难!
    没有正当理由递上拜帖,就连靠近公主府都难如登天,崔文礼无计可施,没想到竟在此刻峰回路转。
    这说明什么?
    崔文礼激动地在心里呐喊,这说明我跟公主有缘分!
    他方才平息些的咳嗽又咳了起来。
    胸腔中发痒,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咳嗽越发激烈。
    “崔兄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受了风?快喝点温水解解。”万里邈递过茶水去。
    崔文礼摆摆手,没有接他的茶水。
    “你这茶没什么味道。”
    说着,他解开自己腰间带着的青色葫芦,往空杯子中倒满了一杯茶水,茶色有些浑浊。
    崔文礼抿了一口。
    没有着急咽下,他眯着眼含在口中慢慢品着。
    待那茶劲上来,爽得他浑身直打哆嗦。
    一脸幸福
    这是什么茶?劲怎么这么大?!
    万里邈好奇极了,试着问道:“文礼,这是什么茶水?有那么好喝吗?”
    “莲茶。”崔文礼微微笑道。
    “什么叫莲茶?”
    “所谓莲,便是取自三寸金莲之意。”
    万里邈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乃是侯府世子出身,也算是见多识广,早曾经听闻有人说过一种极为名贵的茶叶。
    这种茶叶只取最为细嫩的茶尖。
    然后层层挑选。
    上万斤之中最多只能选出十余斤,先将这些优中选优的茶叶经过各种精细制作。
    再找尚未人事的绝色少女焚香沐浴。
    斋戒三天。
    三日后待到少女通体洁净、无一尘无垢之后,用玉足将那制好的茶叶揉踩成饼。
    听说那茶泡出来不仅茶香四溢。
    还带着少女体香。
    一口下去,沁入肺腑,余香绕梁三日而不散。
    万里邈虽听闻过却从未喝过,望着崔文礼手中的茶水,颇为意动地说道:“崔兄可否给我一杯尝尝?”
    莲茶喝一点就少一点,茶包都快泡得没味了。
    崔文礼本不想给他。
    可万里邈是他最好的知己兄弟……
    “就一杯。”崔文礼忍着心疼,解开青色葫芦给万里邈倒了一杯。
    从没喝过那么好的茶。
    万里邈谢过之后,迫不及待地拿起茶杯凑到鼻前轻嗅茶香。
    呕!
    莲茶怎么一股又酸又汗的恶臭味!
    万里邈瞬间不想喝了,但看到身旁崔文喝得滋滋作响,爽的直打哆嗦,他又实在好奇。
    难不成这东西跟臭豆腐一样。
    闻着臭,喝着香?
    万里邈看了这那浊冒着黑气的茶水,决定再试一次,他张开嘴才刚靠近恶臭的黑气扑面而来。
    呕!!
    这茶绝对不能喝!
    崔文礼这会都喝完一杯了,见他还没有喝催促道:“万兄怎么不喝?快尝尝真的好喝!”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万里邈脸色苍白,拿着莲茶的手都在颤抖,“文礼,你实话实说这茶真的好喝?你确定没骗我?”
    “我们是好兄弟,怎么会骗你呢?”
    崔文礼得意道:“这茶的气味虽是有些不好,但你仔细品品,自然就知道其中妙处。”
    见他说的这般真诚。
    万里邈又向他确认了好几次,确定没骗自己后,他咬咬牙鼓起莫大的勇气,闷了一口下去。
    呕!!!
    byd!
    信了你的邪!!
    这踏马的绝对不是什么莲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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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废物捏~
    ✌︎˶╹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