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带着陈二狗和周安民以及两百折冲营士卒,一路无话抵达阳关县。
阳关县名义上是县,但是实际相比于六镇更大也更繁荣。
因为地处辽州腹地所以百姓相对而言更加的富足。
许阳并未直接带人入城以免引起骚乱,而是先让大部队在城外驻扎,自己带着周安民和三十人前去探路。
饶是如此当许阳身后这三十名全副武装的折冲营士卒入城时依旧是引来了不少的注视。
按照官场惯例许阳本打算先去拜会此处的县令,然而这边刚到阳关县的县衙,门房却是懒洋洋的告诉许阳。
“县令大人外出体察民情,归期未定,还请游击大人改日再来。”
许阳倒是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闭门羹,调令明明写清了今日抵达,然而县令却是提前离开,如此异常的举动,让许阳明白这恐怕是一个下马威。
普通郡县不似军镇一般乃是由文官主导,而大胤王朝重文轻武,即便是同级别的文武见面,武官都要给文官行礼。
所以许阳这团练游击不受待见也是正常现象。
不过许阳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随后直奔阳关县的军营而去。
阳关县驻守了足足一个团都司,大约得有两千人左右。
许阳刚到军营外还未走近,迎面便是一股破败之气扑面而来。
营寨的栅栏歪歪斜斜,甚至还有破损,哨塔之上更是空无一人。
门口只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守卫,一半在打瞌睡,一半在闲聊,丝毫没有一丁点军营该有的样子。
许阳骑马刚刚上前,便是立刻被几个军汉拦住去路。
“什么人!军营重地你也敢乱闯!眼睛瞎了吗?”
马背之上的许阳并未开口,而一旁的周安民则是厉声呵斥道。
“睁开尔等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位乃是阳关县新上任的团练游击许阳,许将军!”
此言一出,那几个军汉方才看清跟在许阳身后那三十个全副武装面露凶煞之气的折冲营士卒,顿时一个个全都被吓得摔在了地上。
看着这些看门人如此不堪的模样,许阳已经能想象到阳关县的军营其他人到底是何等的惨状了。
“打开营门让我进去。”
许阳的声音冷冷传来,这些守门的士卒闻言连忙起身将那还能算是被称作营门的栅栏打开。
刚一踏入营内,许阳便是看到了平日里用于训练的校场之上杂草丛生,远处的兵器架上更是锈迹斑斑。
营内寥寥无几的士卒或是聚在一起赌钱喧哗,或靠着墙根晒着太阳打瞌睡。
而且一个个衣衫不整,面有菜色。放眼望去尽然都是老弱病残和眼神闪烁的兵痞。
望着眼前一幕,跟在许阳身后的周安民也是目瞪口呆。
这军营内的士卒连当初戊字堡的堡兵都不如呢。
见到许阳等人的到来,这些人也只是懒洋洋的瞥了几眼,随后便是不再理会,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有把许阳放在眼中,毕竟这些人也都是散漫惯了。
周安民见状刚想呵斥,然而却被许阳抬手阻止。
只见许样面色平静的从马背之上跃下,随后眼神冰冷地扫过军营,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早已腐朽的点将台上。
许阳缓缓上前走上点将台,台上那面军鼓布满了青苔很明显已经很久未曾响过了。
阳关县深处辽州腹地,最前线有各大戍堡挡着,戍堡之后还有六镇这条防线,所以满鞑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影响不到这里。
正因如此,没有外部的威胁才让这些人如此的散漫。
许阳深吸一口气,握住一旁的鼓锤,随后抬手重重的砸下。
瞬间!一阵沉闷的战鼓声音回荡在军营的上空,顿时吸引来了这些兵痞们的注意。
一处军舍中,匆匆忙忙冲出来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军汉,听着耳边的鼓声,他骂骂咧咧的喊道。
“谁他娘的找死!敢擂军鼓,不要命了吗?”
然而话音刚落,这人便是看到了校场之上那全副武装的折冲营士卒还有点将台上那道挺拔的身姿。
跟在这人身后出来的军汉也是骂骂咧咧的说道。
“怎么了校尉大人,是谁敢扰了咱们的兴致?”
被唤做校尉的汉子闻言,直接一个激灵连忙道。
“完了!完了!大事不妙了啊!”
随着许阳敲响军鼓,四周的目光瞬间向着他聚集而来,许阳运足中气,声如洪钟说道。
“全军集合!”
随着许阳的声音落下,周安民和那三十人立刻齐声高呼附和。
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之上,那些懒散的士卒闻言也只是骚动了一下,随后带着不满的神情,磨磨蹭蹭的向着校场聚集。
那裸着上半身的校尉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连忙对着手下的人吩咐道。
“快!赶快去通知李公子,告诉他新任的团练游击大人到了,让他赶快回来点卯!”
“遵命!遵命!”
看着点将台上许阳那傲人的身姿,这位校尉也是长叹一口气道。
“也不知道这位又能撑的几日,真是折磨我等啊~”
好一会的功夫,校场之上才稀稀拉拉聚集了百余人,而且队伍歪七扭八,毫无军纪可言。
点将台上,许阳看着这些乌合之众,眼神之中充满了寒意,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口言道。
“本官许阳,奉节度府令,掌阳关县团都司。”
“今日初到,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重整队列。”
“一炷香后,未至者,军法处置!”
“军容散漫者,军法处置!”
“衣衫不整者,军法处置!”
话音落下,周安民立刻点燃了一炷香,插在一旁的香炉内。
或是许阳那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气势起了作用,或是被那三十个全副武装的折冲营士卒震慑,又或是那“军法处置”四个字有些分量,台下的那些人还真的稍微变得整齐了一些。
而那些散漫的军汉也是慌忙地冲回军舍之中翻找自己的甲胄武器,而其中有些人则是面露苍白之色,因为他们的甲胄武器早就被他们卖了买酒喝了,而今上哪再去找。
短短片刻,许阳便是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各色的表情。
许阳心中感叹,边疆腹地的军队尚且如此,简直无法想象大胤内部又该是混乱腐朽成了什么样子。
如此的大胤就像是一个糠了心的萝卜,只是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实则早就空虚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