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不是第一次接圣旨了,熟门熟路的焚香沐浴摆香案。
这次皇帝下旨嘉奖她是因为打谷机和风车。
赏赐了她一千两银子,两百匹布,两套头面首饰外加一座荒山。
虽然没给她封个爵位或是官位什么的,但起码比上次要大方的多。
去年那次可是除了一道破圣旨外毛都没一根,她还得倒搭赏钱,想想就亏的慌。
中午摆宴席的时候,江暖把刚酿成的葡萄酒,搬了一坛子上来。
封泥刚一拍开,酒坛子稍微那么一晃荡,那独特的酒香立即窜了出来。
引得桌上的师徒三人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
江彦起身给众人倒了一杯,顺便也给一旁小桌上的白泽倒了一碗。
这货自打上次喝断片,把自己害死江暖的黑历史倒了出来后,就再也不敢小瞧这人界的“凡酒”。
虽然也还是喜欢喝,却不敢再酗酒了。
这新酿成的葡萄美酒着实给这师徒几个美坏了。
耿大儒评价说比他从前在宫中喝过的,还要好上许多。
于是乎江暖心里就有了数。
这姑娘一向大方,这一高兴就更大方了。
因此吕喻走的时候,江暖不仅送了他一坛子杨梅酒,就连刚酿成的葡萄酒也送了他一坛子。
给这老小子乐的,那胡子一翘一翘的。
这回去的脚还没上船呢,那头就已经开始盘算,下次来江家村的日期了。
也幸亏江暖不知道这货心里所想,否则非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抢回来,顺便再送他一脚踹他滚蛋不可。
江家村的江暖姑娘,又得了圣旨嘉奖的事儿,如同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冯乘县,再一次引得世人一片惊叹。
要知道冯乘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扒拉着县志往上数三百年,连个五品官都没出过。
如今竟然有人接连得了圣旨嘉奖,这人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女娘,当真算得上是大新闻。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江暖的名声甚至一度传到了隔壁几个县。
江家村的族人们更是个个与有荣焉。
尤其是在外头,每每听到有人谈论江暖如何如何厉害,都会忍不住骄傲的插上一句嘴。
“我就是江家村的。你们说的江暖就是我大侄女。”
然后不意外的收获了一堆羡慕的眼光。
胡掌柜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来送上了贺礼。
作为江家的铁杆合作伙伴,江暖的喜事儿也就是他的喜事。
胡掌柜本来想送完贺礼就走的,却不想被江暖一把拉住:“又得了些好东西,你要不要?”
胡掌柜一听眼睛刷的亮了,老家的方言都蹦了出来:“啥好东西?”
“葡萄酒。”
“什么?葡萄酒?”意识到自己的嗓门太过高亢,胡掌柜连忙往下压了压。
眼睛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就是用葡萄酿制的那种葡萄酒。”
江暖点头:“对,就是那种用葡萄酿制的葡萄酒。给你弄点儿尝尝?”
“要!”胡掌柜那叫一个高兴,这小祖宗简直就是他的财神爷,妥妥的贵人。
居然连葡萄酒这种东西都弄出来了。
江暖亲自去酒窖搬了一坛子葡萄酒上来,拿青瓷酒碗倒了一盏。
胡掌柜仔细品了品:“酒体醇厚饱满,果香馥郁,余味悠长,果然是好酒。
不瞒你说,相比杨梅酒,我相信绝大多数人更喜欢这个。”
“那是当然。”
葡萄出酒率低,一万多斤的葡萄,也才出了三千多斤酒,又是天下只此一家的好东西。
因此,江暖要起价来也没客气,十两银子一斤。
这价格把胡掌柜都给吓了一跳:“你抢钱啊?”
江暖“呵”了一声:“你当这东西很好得吗?我最多只能给你三千斤。
你们拿回去后随便定制一批酒瓶分装,以它“西域贡品”的名头。这价格还不是随便你们开!”
胡掌柜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知道,‘西域贡品’的?”
江暖笑了笑,只道:“我弟弟江彦同冯乘县令吕大人是同门师兄弟,你说呢?”
胡掌柜闻言当场怔在原地。好久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看着她语气幽幽道:“江暖暖,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江暖笑眯眯的歪了歪头:“好说,好说!”
胡掌柜是知道,江彦拿下今年的案首后拜了位老师,而且那位老师此刻就住在江家。
众所周知,吕大人的恩师则是当今鼎鼎有名的大儒耿济之耿大儒。
江彦既是他的师弟,那么住在江家那位老者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难怪,最近这几个月吕大人老往这江家村跑,那勤快的劲儿都快赶上他了,原来如此!
十两银子的一斤酒的价格,最后一文没少。
胡掌柜当天就把酒给运走了。因为只是来道贺,并未带大笔银票,只道第二天就给她送来。
反正,两人都合作这么久了,江暖也不怕他跑了。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纵使江暖没把那卷明黄放在心上,可架不住别人眼热啊。
能得皇上两次嘉奖的女娘,那是何等本事和福气,于是纷纷差了人来江家村打听。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
江暖不仅长得好,脾性佳,生书香门第,识文断字,还有一身赚钱的本事。
这样的女娘,除了父母双亡的小瑕疵外,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难找的佳儿媳。
一时间,甭管是冯乘县本地的还是外县的,但凡有点子家底的,都起了心思。
于是乎,明明还没到收甘蔗和茶籽的时节,江家村的村道和码头上就再次堵起了马车和船。
简直就是奇景。
前来说亲的媒婆,差点踩烂了江家的门槛。
江暖烦不胜烦,索性带着白泽躲了出去。
正好去看看皇帝赏给她的那座荒山。
这地方离江家村有将近二十里的水路,就在在江家村的上游,有将近两万亩。
附近只有一个人数不多的小瑶寨。上次买葡萄的时候,她就来过。
来之前,她还没打算好要种什么的,看到这寨子和附近的葡萄树,她立即决定,就种葡萄。
这地方背山面水,既有山溪潺潺流过,又无高山遮挡,光照充足,可太适合种葡萄了。
端看这寨子出产的葡萄品质就知道了。
于是乎江暖带着白泽围着荒山走了一圈,顺便挖了几把清热解毒的药草,之后直奔那瑶寨。
寨子里都是瑶人,除了必要的买卖,平日里跟汉族人来往不多。
不过,因为上次买葡萄的事情,寨子里有不少人都认识江暖。
他们对这个和善又爽利的汉人小姑娘印象很好。
江暖熟门熟路的找到上次卖葡萄最多的那位瑶族大叔,开门见山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相信你们也听到了消息。皇帝陛下把那片荒山赏赐给了我,我打算拿来种葡萄。
所以想来你们寨子里问问有没有葡萄种苗?”
那那瑶族大叔颇有些为难道:“葡萄种苗我们这里有的是,扦插就能活。
可你若是种了这么多葡萄,将来我们的葡萄又卖给谁去?
我们寨子里人可还指着这些葡萄吃饭呢。”
江暖笑着说:“您且放心。我可不是来跟你们抢饭碗的。
不瞒你们说,我种葡萄是用来酿酒的,包括前两个月从你们这里买的那些葡萄也是如此。
我打算建一个大型的葡萄酒坊,到时候需要很多的葡萄。
你们寨子里这点葡萄,压根就不够我消耗的。
所以我才打算把一片荒山全部栽满了葡萄。”
尽管如此,那汉子仍然有些不放心:“你若是自己种了葡萄园,还会要我们的葡萄吗?”
“当然。你们寨子里出产的葡萄品质都非常不错,我为什么不要?
如果你们不放心,我可以跟你们签一份定向销售协议,往后你们寨子里所有的葡萄我都包了。
不仅如此,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雇佣你们寨子里的人帮我打理这个葡萄园。”
那汉子猛的抬起头来,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女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若是你们愿意,一样可以跟我签用工协议。”
“愿意的,愿意的。”
他们是瑶民,没有田地,只有极少数的山场,平日里就靠采药打猎和种果树为生。
如果加暖能够雇佣他们打理果园,让他们有一份固定收入,当真是再好不过。
江暖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做了决定,就麻利的写了两份合约,把这两件事情定了下来。
一份是关于寨子里的葡萄收购合同,一份是用工合约。
江暖以每人每年八两银子的超高工钱,把整座寨子的瑶民雇佣了大半,让他们负责打理葡萄园,她派专人过来当管理。
合同约定,除了每人每年八两银子工钱,如果当年的葡萄产量超过预期,还会另外拿出一部分钱来给他们作分红。
这样,他们打理起葡萄园来才会更加的上心。
今年已经过了时节,想要繁育葡萄种苗需要等明年了。
但是开荒整地建庄子也是需要时间的。
眼下秋高气爽,正是开荒挖坑的好时节。
契约签定的第二天,瑶民们就乐呵呵的带着工具家什,去江暖的那片荒山开荒整地去了。
江暖一连在瑶寨待了三天,白泽这货就在山里浪了三天。
期间追山鸡撵兔子,甚至跑到深山里找老虎和豹子打架,浪得飞起。
回家的前一天傍晚,更是拖回来一条三米多长的过山峰,让江暖给它炖“龙凤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