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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真正的亡命徒

    “我……操……”

    陈冬河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心脏在肋骨下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死死盯着那重归墨绿、深不见底的幽潭,眼神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和无法置信的骇然。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黑龙潭里有龙?

    村里流传了千百年的传说骤然无比清晰地浮上心头。

    他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个荒诞却又无比贴合眼前景象的念头狠狠压下去。

    然而,那惊鸿一瞥中,巨大尾鳍边缘闪过的一抹难以形容的,仿佛不属于此世的幽冷彩光。

    如同传说中的七彩龙鳞,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前所未见!

    闻所未闻!

    他倒抽一口凉气,刺骨的寒意仿佛钻进了骨髓。

    怪不得这片水域,连那些凶悍的江鳇群都销声匿迹了。

    有这东西盘踞,方圆十里水域,它就是无可争议,来自深渊的主宰!

    黑龙潭……

    陈冬河默默记下了这个坐标,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如同淬火的寒铁。

    时机未到,实力不够!

    等他再强大些……一定要回来弄个明白!

    带着强烈的不甘和更深的警惕,他尝试沟通脑海中的系统面板。

    狩猎技能列表里空空如也,毫无反应。

    “钓鱼不算狩猎?”

    他眉头紧锁,心里犯起了嘀咕。

    上次用钢丝绳钓江鳇,技能也没反应……

    这次用更粗的绳、更大的钩、更猛的饵,还是不行?

    难道是因为工具不正宗?

    非得用鱼竿鱼线?

    带着一肚子疑惑和潭底怪物带来的深深忌惮,他没再留恋这凶险之地,果断转身,身影迅速没入身后苍莽无际的老林深处。

    黑龙潭的怪物暂时动不了,但升级系统的路不能停。

    先把看得见的猎物变成经验值,升到第三级再说。

    力量,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到那时,他非得把这怪物揪出来看得清楚。

    这一夜,陈冬河睡得极不踏实。

    土炕的暖意驱不散梦魇的冰冷。

    梦里全是黑龙潭那吞噬一切的墨绿幽深,以及搅动它的那个恐怖巨影。

    一会儿梦见自己拼尽全力拉上来一条真正的黑龙,鳞甲森然如墨,龙目开阖间威压盖天,冰冷的吐息冻结灵魂……

    一会儿又梦见那巨大的,泛着彩光的尾鳍破水而出,遮天蔽日般当头拍将下来,将他连同那根铁棍一起,狠狠砸入冰冷黑暗的无底深渊……

    冷汗一次次浸湿了后背的棉袄,黏腻冰凉。

    天刚蒙蒙亮,土坯房的缝隙便钻进来刺骨的寒气,像无数根冰冷的针。

    陈冬河猛地从那荒诞又惊悚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睁开眼,望着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房梁,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梦境的余悸未消,思绪却已牢牢钉在了黑龙潭。

    “那底下……到底藏着什么?又通向哪里?”

    他用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代,莽莽兴安岭依旧是人类的禁区,充满了未被探知的秘密。

    自己都能重生归来,这世上再有点别的什么超乎想象的存在,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如果能把它弄上来……交给八爷那种路子野,门道深的人处理,或许是天大的机缘?

    钱倒在其次,关键是心里头被那惊鸿一瞥勾起,如同猫抓般的痒啊……

    他甩甩头,驱散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起身草草套上冰冷梆硬的厚棉裤棉袄。

    拿起掉了几块瓷的搪瓷脸盆和一条洗得发灰,看不出原色的旧毛巾走出土屋。

    外间灶房冰冷如地窖,水缸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

    他抄起灶台边劈柴用的斧子背,“哐”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敲开冰面,舀起一瓢刺骨的冰水,毫不犹豫地泼在脸上。

    冰冷刺骨的刺激像电流般窜遍全身,混沌的头脑瞬间为之一清。

    他刷着牙,盘算着趁冰硬雪厚,今天得再去林子深处多转转,多弄点猎物,尽快把那点经验值刷上去。

    刚漱完口,正想把盆里浮着冰碴的脏水泼到院里,一抬头,脚步猛地顿住。

    栅栏门外站着两个人影。

    领头的身形高大魁梧,裹着一件半旧的军绿棉大衣。

    帽子和宽厚的肩膀上都沾着一层薄薄的雪沫。

    正是王凯旋。

    他旁边跟着个面生的年轻人。

    看模样像是秘书,推着两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鼻尖冻得通红,正不停地往戴着棉手套的手上哈着白气。

    陈冬河心中一凛:这么一大早,亲自骑自行车冒着严寒赶一百多里山路过来?

    这绝不是小事!

    他赶紧扔掉牙刷,快走几步上前打开了院门。

    王凯旋的脸绷得像块铁板,两道浓眉紧紧拧成了疙瘩,眉宇间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凝重。

    他没立刻进院,只是对陈冬河使了个极其严肃的眼色,下巴朝旁边不易被注意的角落微微一偏。

    陈冬河会意,默不作声地引着他走到屋子西侧堆着柴火的背风处,那里积雪被柴垛挡住,相对少些,地上散落着枯枝。

    秘书则留在院门口,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站定后,王凯旋没有任何寒暄,语速极快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一口气将李家狗子带人越境潜入、袭击我方人员、部分逃脱潜入大山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尤其强调了李狗子此行的目的——九成九是奔着回来寻仇。

    目标必然是导致他父亲李金宝和二叔李金财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陈冬河!

    那帮人,心黑手狠,是真正的亡命徒。

    “冬河,”王凯旋的语气异常沉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这帮人,比山里的熊瞎子还凶残!”

    “我们已经在各路口布控了,但老林子太大,沟壑纵横,找他们如同大海捞针!”

    “他们随时可能像毒蛇一样摸到你这里!”

    “你听我说,”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压下心头的焦灼,“眼下,只有两个法子。”

    “第一,你今天就带上你爹娘,跟我回县城,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待着。”

    “等把这伙人一网打尽了,尘埃落定,我再把你们一家子平平安安送回来。”

    “干干净净,不让你爹娘担惊受怕。”

    “第二,”他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金属般的冷硬,“由你在村里,做那个饵,吸引他们的火力。”

    “我会安排最精干的人手,暗中盯死李家,并在你家附近设下埋伏。”

    “但是冬河,”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陈冬河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庞上,“这法子,凶险万分!”

    “他们是带着血债的亡命徒,枪在他们手上就是杀人的家伙!你……”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那份沉重的忧虑如同实质。

    在他眼里,陈冬河本事再大,终究是个二十出头,还没娶媳妇的年轻后生,是老陈家唯一的独苗!

    真要是折在这次行动里……这后果他不敢想,也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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