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总是比其他地方还要让巫师多收紧长袍一些。
提拉已经缩在希恩口袋的被褥里，再也不冒出头来。
护树罗锅几乎不会跟着巫师离开，上一次办到这件事的还是赫奇帕奇的老爷子。
所以一直到现在为止，希恩都不知道自己给予的生存环境，能否让提拉感到安心。
他决定回去之后就得给提拉做一个小屋子，不然一直在长袍里也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从逐渐昏暗的楼梯开始，一股寒风就顺着希恩的开门而涌入。
地窖里没有火光，以往咕噜冒泡的坩埚也冷却着，就像是站在墙壁边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有一丝声响。
“斯内普教授。”
希恩的到来多少让这里有了一丝生气，他熟练地开始整理材料。
缩皱无花果、雏菊根、毛虫、艾草、水蛭、老鼠脾脏、毒芹香精……
希恩整理完左边的储物柜后，便收集到了缩身药剂的所有材料。
缩身药水，它是一种使生物缩小或退回到年幼状态的魔法药剂，一般状态呈现为亮绿色的酸性液体。
它可用来对付抗魔咒能力强的大型怪物，或者转移家畜——将整群猪缩小到一个巫师的口袋里。
这个药剂有助于希恩完善护树罗锅的魔法仪式，毕竟一个十几厘米高的巫师总是比一个一米多高的巫师更容易变形。
随后，希恩又拿上了一些复生剂的材料，这个药剂可以治疗死亡的植物。
它的作用是帮助植物长出细胞。
借用这些魔药熬煮中的仪式，直觉敏锐的希恩可以从中领悟到一些别的、关于护树罗锅变形仪式的必要过程。
魔药与炼金，正是这样被本源之线连接。
坩埚的火光似乎是地窖唯一的光亮，斯内普教授没有点燃蜡烛、窗户也只有淡淡的月光。
他本就烦躁，在看到希恩手忙脚乱地第一次学习缩身药剂时，就更为恼火了。
“蠢笨！”
作为魔法界有名的魔药大师，他的……怎么会是这样的蠢笨的巫师？
在那件事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能够接受。
哪怕他的天赋在逐渐展露，但还是太慢、依旧太慢。
慢到，他恐惧自己无法见到那一天。
“放下你的坩埚……希恩·格林，你最好给我好好看清楚！”
他宽大的长袍迅速翻涌，只两秒就走到旁边的坩埚前，他的动作带着长久以来的凝练和优雅，希恩眼睛一眨不眨，一点也没敢错过。
“呵——下一锅，你可以用上你那还算是不错的方法了。”
斯内普教授看着希恩照猫画虎，一步步完成了对于缩身药剂的制作，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的大脑不止有杏仁大小的话，你最好在尝试前就完善了改良仪式。”
坩埚从沸腾到平息，希恩的熬煮手法也达到了学徒的练习标准。
下一步，他就应当顺应魔药的不同，引导巫师的精神力量去提高魔药的品质。
这正是他最近在图书馆研习的内容。
于是他很快就成功了，并一举把缩身药剂的熟练度提升到学徒级。
在这之后，他取出笔记本，在“疥疮药剂”、“肿胀药剂”、“消肿药剂”、“欢欣剂”、“普通解药”之后，写上“缩身药剂（未完善）”的字样。
自波拉奇大师隐秘的便签中继承到这份知识开始，希恩就不间断地在补充上面的仪式内容。
奈何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仅仅一个仪式的改良，就有无数的变种，想要找到真正正确的结果，最有效的办法大概率是拥有敏锐的天赋。
希恩已经感知到自己抵达目前天赋的上限了。
创造是稍显粗糙的，但改进几乎无穷无尽。
希恩皱着眉头的时候，他留在地窖的笔记本沿着一个弧线到了他的手里。
“以你那堪比巨怪的天赋……”
斯内普教授阴冷地笑了一声，地窖就只剩下希恩翻看笔记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希恩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斯内普教授的魔药天赋，到底有多高？
但很快他就抛开了无用的疑问，继续研究复生剂去了。
“白……愚笨！好好看着！”
地窖又响起了斯内普教授的怒吼。
坩埚沸腾而又平息，这一直是地窖里不间断发生的事情。
当希恩带着足够的领悟准备离开地窖时，斯内普的目光更加阴冷：
“以你在魔药领域的愚笨表现，最好别把我透露出来——无论何时！”
寒风顺着他的喉管而进，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地窖似乎更加阴暗了。
他的表情也在这片黑暗中更加难以看清。
“我明白了，教授。”
希恩回道。
斯内普教授这才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希恩收拾好桌面离开了地窖。
离开前，他突然顿住脚步：
“教授，什么程度，不是愚笨？”
斯内普一愣，复杂的表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伪装的不屑：
“当你除开那些还算不错的意志领域研究外，能获得戈巴洛特魔药奖的时候。”
他说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标准。
戈巴洛特魔药奖？
希恩在魔法史书籍里波拉奇大师的传记中看到过这个奖项。
几乎只颁布给十年内最优秀的魔药大师。
以他现在的天赋，连标准的边缘都够不到。
地窖门口，希恩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教授。”
……
地窖外。
卡多根爵士抱着他的矮马，显然是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维奥莱特夫人在一旁搀扶着胖夫人，她当真给骑士都喝倒了，但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会儿正说着米勒娃·麦格教授的一些趣事儿。
希恩路过时，卡多根爵士正落寞地和夫人们分开，他独自站在地窖门口，然后嘟囔着一些完全听不清楚的话，语速极快：
“是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你还能怎么做呢？大猫可以光明正大……你却只能离得越远越好……你以为是保护——哈！当然，你也只会这么想……”
霍格沃茨依然下着雪。
西弗勒斯·斯内普并不需要谁知道他将什么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