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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莺与国王

    夜色深深,宫室的外墙爬满暗红的玫瑰丛。昼夜藏在墙外,从窗洞向房间里望去。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床,堆满了奶油色的丝缎和丝绒枕头。层层叠叠的帷幔下,祁麟双眼紧闭地躺在大床中央,床头围满了侍者和御医。

    在无人注意处,祁麟紧绷着尾巴,尾尖不安地扫来扫去。

    他在装睡?

    一个侍女端着毛巾和水盆走了出来。昼夜果断把她敲晕,换上她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

    御医们正为了治疗方案吵得不可开交,没人注意到昼夜。

    她俯下身,借着给祁麟擦拭额头的动作,在他的手心有节奏地轻敲。这是本部通用的密码,宴一定已经教过他了。

    「……我是昼夜。我是来救你的。」

    祁麟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在床幔低垂的阴影处,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悄无声息地传递信息。

    「对不起,我……」

    「晚点再说这个,我先带你离开这。」

    「等等!」祁麟一把握住她的手,「这里有贝拉小姐的线索!」

    「什么?」

    「这里的人似乎把贝拉小姐的歌声视作一种治疗方式。只要我再晕一会儿,应该就能见到贝拉小姐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才装晕的?

    昼夜惊讶了一瞬,马上夸奖道:「聪明小狗!」

    祁麟陷在枕头里的脸微微泛红,尾巴难以遏制地摇了摇,又赶紧埋进被褥下面。

    门边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一个故作威严的男声在昼夜的身后响起。

    “怎么,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吗?”

    昼夜侧身瞟了一眼,在看清国王的脸时愣了愣。

    不久以前,她见过这张脸,就在刚刚那间宴会厅里。

    是贝拉亲手杀死的那个富商。

    “国王陛下!”御医们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告罪:“所有方法都没有效果,或许只有贝拉小姐的歌声才能将这位美人唤醒了!”

    国王沉吟片刻,终于妥协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去把贝拉带来吧。”

    几分钟后,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某种物体在地面上被拖动的声音。

    昼夜混在人群里,警惕地向门口看去。

    没有想象中长裙曳地的美人登场,被推进门来的是一个巨大的鸟笼。

    这只鸟笼似乎是用黄金打造成的,从上到下洋溢着金灿灿的光泽,笼子上还缠绕着一把硕大的金锁。

    一团小小的影子无声地立在栖息杆上。

    昼夜的瞳孔微微收缩。

    鸟笼应该是用来养鸟的,但笼子里的东西实在很难被称作一只鸟。

    它浑身上下没有一根羽毛,反而呈现出难以言喻的粉白色,接近于人皮被新鲜剥下来的色泽。

    那甚至不是一块完整的皮,而是无数片皮肤用针线缝合在了一起,因为叠加了太多层,显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厚实感。

    缝线的针脚很粗糙,隐约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内容物。那是某种机械的构造,看上去晦暗而冰冷,偶尔折射出一丝银色的光线。

    屋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人们望着鸟笼的神情激动又痴迷。

    国王伸出权杖,重重地叩了一下笼子。

    “贝拉,你来了!今天准备唱一支什么样的曲子?”

    那只“鸟儿”颤颤巍巍地抖抖翅膀,婉转的鸟鸣响了起来,像一支优美又哀婉的歌。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祁麟翻身下床,难以置信地走过来:

    “这只机械鸟就是贝拉小姐?”

    “你们看,那位美人醒过来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国王得意地拍了拍笼子:“贝拉可不是普通的鸟,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夜莺,她的歌声能治愈世界上的任何疾病。”

    昼夜和祁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相同的错愕。

    如果金属拼凑、披着人皮的鸟儿是某种暗示,那么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贝拉……竟然是人造生命体!

    祁麟困惑道:“人造生命是总部严令禁止的行为,他是怎么避开总部的监察的?”

    “他是总部最大的资方。只要不触及总部的核心利益,贝拉的诞生就会被默许。”

    说话间,鸟儿的歌声似乎进入了变奏。

    悦耳的音律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扭曲,不和谐音程接二连三地从那只鸟嘴中往外冒。每一个音符都落在意想不到的位置,胡乱拼凑成一支诡谲刺耳的乐章。

    昼夜感到胸中毫无预兆地涌上一阵烦闷,紧接着,就像五脏六腑被人一把攥住,剧烈的刺痛在她身体里蔓延开来。

    祁麟的情况更糟糕,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角已经沁出了一丝鲜血。

    看见昼夜脚下不稳地朝自己摔过来,祁麟赶紧伸开手接住她,却被她用力地推了一把。

    “别抱我了,手用来捂住耳朵!贝拉的歌声有问题!”

    房间里已然是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众人围着鸟笼,如痴如醉地徘徊、起舞,仿佛因着夜莺的歌声而陷入了狂喜。国王站在鸟笼后,发出一长串陶醉的笑声:

    “就是这样,贝拉,永远地为我唱下去吧!”

    在贝拉的潜意识里,她自己和身边的人竟然是这样的吗?

    一群疯子。

    昼夜拼命分开狂欢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只鸟笼。

    与巨大的鸟笼相比,这只鸟的身躯小得可怜,可以毫不费力地从笼子的缝隙间飞走。但它只是一动不动地立在笼中,机械性地不断歌唱着。

    昼夜强忍着疼痛把手从耳朵上移开,伸进笼子的缝隙里,一把抓住鸟儿的身躯。

    ……真是难以言喻的触感。

    鸟儿的背部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她松开手,发现那是一根发条。此时此刻它正僵硬地旋转着,发出空洞的咔哒声。

    只听一声脆响,那根发条在昼夜手中断成两截。

    歌声戛然而止。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人们如同遭到石化一般凝滞在原地,仿佛一尊尊姿态扭曲的雕塑。

    国王缓缓看向昼夜,双目一点点变得猩红。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毁掉了我的夜莺……”

    那是他的造物,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因此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必须有人为歌声的中止付出代价——

    国王高高举起手中的权杖,露出藏在底部的刀尖。

    “你该死!”

    刀尖带着无比明确的杀意,朝着昼夜的胸口闪电般刺下。

    剧痛尚未从体内完全消失,昼夜无力招架,只来得及踉跄着后退。

    但国王的速度比她更快。

    浑身的血液涌上大脑,仿佛时间被拉长至无数倍。

    来不及了。

    她几乎已经感受到被刀尖刺中的幻痛,眼前却忽然一暗,视线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挡住了,身体被人一把抱住,仰面向后栽倒下去。

    “……哧啦……”

    刀尖撕裂皮肤的声音响起,仿佛无法挽回一般,没有一丝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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